演武的約定很快就傳遍了屯軍鎮的每一個角落。
營里上下都在議論三天后的那場比試,主角是新上任的巡邏營代屯長張勐。
他的對手,是斥候營的老牌屯長孫大頭,兩人要在校場上見個真章。
賭上的不只是那份潑天功勞,還有各自的官職和半營家當。
這已經超出了爭功的范疇,更像是兩個山頭之間不死不休的豪賭。
外面的人都在猜測這場廝殺的結局,各種說法都有。
而張勐本人,卻被周通一紙手令單獨叫進了百戶所的書房。
書房里,周通已經讓所有人都退下了,親自給張勐倒了杯茶。
他并沒有馬上說話,只是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中帶著審視。
“你太沖動了,張勐。”
周通的聲音很平淡,卻自帶一種上位者的威壓。
“孫大頭是什么人,軍中宿將,資格甚至比我還老。”
“你一個新兵蛋子,就算功勞在身,也不該這么鋒芒畢露,直接撕破臉皮。”
“甚至拿官職出來賭,你可清楚輸了的下場,之前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這番話表面上是責備,張勐卻聽出了里面的另一層意思。
周通并非真的在怪他,更像是一種試探,想看看他敢這么做的底氣何在。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提醒,這場賭局牽扯的利益遠比想象中要深。
張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不見絲毫慌張。
“大人教訓的是,末將做事確實有些魯莽了。”
他先是低頭認錯,擺出了該有的姿態。
“不過,有些惡犬非要攔路亂吠,如果不一棍子打殘它。”
“那它以后只會叫得越來越響,甚至會直接撲上來咬人。”
這比喻讓周通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藏不住的贊許。
他欣賞的就是張勐這個態度,既懂得進退,又有一股不怕事的狠勁。
周通也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你說得對,有些老家伙確實該敲打一下了。”
“我也不瞞你,這個孫大頭其實是前任千戶的人。”
“這些年他在斥候營里自成一派,根本不聽調遣,很多事都和我對著干。”
“我早就想找機會動他,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借口。”
寥寥幾句,便直接向張勐交了底,也揭開了屯軍鎮高層內部的派系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