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符簡直服了:“她一直都在利用你,你沒察覺到?她當年為何死活不帶你去北地,非要讓你回陳家,不就是想借著你找陳家的證據?怕是她早就知道你父親干的那些事了!你與她知無不言,你察覺你父親做的錯事,你會瞞著她嗎?屆時她不就有證據了!”
崔符語重心長:“澗深,她很會玩弄人心的,否則她如何混得風生水起?先帝對她言聽計從,她府上那些人對她忠心耿耿,你們都讓她拿捏了啊!”
陳宴顯然沒有想過這一層,被震得愣了半晌。
然后他搖頭:“不會的。她沒有利用我,她待我是真心的。”
“待你真心?好。”崔符冷笑,“你跟我來,我讓你看看你在她心里到底幾斤幾兩!”
他拽著陳宴去了一個小隔間,挪了一個花瓶,便見靠墻的書架緩緩移開。
正當陳宴不解崔符在做什么時,他忽然聽見了葉緋霜的聲音。
這聲音不大,是從隔壁傳來的。
陳宴走上前,透過墻上嵌著的一塊狀若琉璃的石頭,隱約看見了另一個房間中的人。
“霏霏?”陳宴喃喃,“她怎么回京了?”
而后他笑了一下,眸光微亮:“她來救我了。”
崔符嗤笑,并不壓低聲音:“你以為她是為了你回來的?”
陳宴望過來,崔符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放心,他們那邊聽不見我們說話。”
隔壁殿中,寧明熙正在向葉緋霜大吐苦水。
“朕那么信任陳總督,沒想到他這官……唉。幸好寧昌妹妹你府上出來的人和你一樣直言敢諫,才能為我大昭鏟除此蛀蟲!”
寧明熙自登基以來,一直采用的是溫和的治國手段。
所以葉緋霜明白,此次對陳家,他必要嚴懲,達到一個剛柔并濟的效果,以立君威。
葉緋霜說:“陳宴回陳家時日尚短,不知陳承安許多事,皇兄可否放過他?”
“當年為皇祖母修寺,陳承安派他去凌州征銀,他豈會不知!而且他回陳家也五六年了吧?不短了。”寧明熙嘆息,一臉為難,“朕知道你與他交好,朕也想為了你保住他,奈何……唉。”
寧明熙又問:“皇妹是為了陳宴回的京?”
葉緋霜愣了一會兒,才說:“不是。”
聽她為寒夜營請功,寧明熙更為難了:“那都是重罪囚犯啊……雖然你說他們自身無罪,但滿朝文武,誰愿意聽他們的隱情?讓他們參軍已是皇恩浩蕩了,還要為他們歌功頌德?讓那些正統軍中子弟怎么想?他們許多都出身不低,若是鬧起來……朕登基時日尚短,實不想起風波。皇妹,你要理解為兄。”
“此次大退北戎,我的封賞統統不要。換給他們,這樣不算太為難皇兄吧?對滿朝文武也有說辭。”
寧明熙沉思了一會兒,點頭:“好,你是朕的妹妹,朕不能不為你考慮。此次大戰你居功甚偉,你確定要用你的功勞給那些囚犯換榮譽?你其實也可以把陳宴換走的。那些囚犯已經死了,而陳宴還活著。”
功勞只有一個,所以只能換一方。
良久,陳宴聽見她說:“是,我要給寒夜營的兄弟們換功勛。”
她的影子影影綽綽映在那塊黃琉璃上,陳宴摸著那塊琉璃,就好像摸到了她的手。
“聽到了嗎?澗深,她不是為了而來的!你一個大活人,連那些卑賤的死囚都比不上。”崔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醒醒吧,你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