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能自己抱起這炭盆,指尖都燙紅了。”翠微滿眼心疼。
“我總是疑心有人來,本就是冒險之舉,還是小心謹慎為上。”沈宓并未在意指尖的傷,她被那吳教習苛責時,日日端滾燙的茶杯,已然習慣。
“應當無事,若是有人發覺,不至于現在還沒事,而且炭盆姑娘都抱回來了,即使殿下知曉,我們咬死不認便是了。”翠微為她寬心。
“但愿如此。”
顧湛看見那兩只身影迅速離開,遣孫澄過去查探情況,不多時,孫澄指尖捏著一片未燒盡的紙錢回來了。
孫澄覷著顧湛的神色,呈堂證供之下,他即使有心為那沈良娣說好話也是不能了。
顧湛接過那半張紙錢,唇角輕勾,果真如此。
據孫澄所說,那沈良娣的身體前兩日已有好轉之勢,偏偏今日就病重不能赴宴,原是今日冬至,她想悄悄為父母兄長燒紙錢。
雖則這是宮中大忌,但他只是隨手將那紙錢從宮燈口丟進去,很快那半張紙錢被燒成灰燼,落在燈罩里。
左右沒旁人看見,傳揚出去,反倒是他御下不嚴,被臺諫那些人知曉了,必要參他一本,想想便令人頭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孫澄以為太子要動怒,卻不想他只是輕輕放下,本以為此事就這般輕輕揭過,然而太子殿下次日竟讓他送燙傷藥和新披風去青鸞殿,他雖疑惑,卻不敢多問。
而那位沈良娣在看到他呈上來的東西時,臉色瞬間煞白。
沈宓示意翠微收下,“孫公公,這是——”
孫澄不敢隱瞞,神色復雜:“是殿下的意思。”
一切都在不言中。沈宓本還寄希望于是孫澄看到的,可昨夜那人竟是顧湛?顧湛的意思不正是,昨夜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嗎?
來不及深思,她只先和孫澄頷首:“勞煩孫公公走這一趟,謝殿下,關懷。”
孫澄拱手,并未在青鸞殿多留。他也想寬慰沈良娣兩句,只是昨夜之事,饒是他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多年,也不知殿下究竟何意。
等孫澄走后,沈宓才虛脫一般地坐進圈椅里,從昨夜看見那盞宮燈時開始積攢的恐慌在此刻到達頂峰。
顧湛這是警告嗎?警告她自己已經知曉。
可顧湛若當真動怒,完全可以直接拆穿她,而不是不聲不響地離去。即使離去,也應該是言語敲打,而不是讓孫澄送藥和披風過來。
她又想起前兩日顧湛讓心腹程太醫來給自己診病之事,還有那些價值不菲的賞賜,以及這次的事情,沈宓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顧湛對她雖無情意,但也是有幾分偏私之心的么?
懷揣著這點微薄的猜想,她卻不敢再深思。
不知何故,她心口忽地一悸,喉嚨也泛起刺疼,她只以為是昨夜憂思過度未曾睡好的緣故,下意識去拿一旁小案上的茶盞,試圖潤潤嗓子,卻不想她指尖顫抖到連杯盞都拿不穩。
“啪”的一聲,汝窯瓷盞跌碎在地。
翠微才將那件披風收回柜子里,聞聲匆匆趕過來,見到的卻是額頭上冒著豆大汗珠、唇上血色全無的沈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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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