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diǎn)……自家釀的……濁酒……”胡龍象竭力控制著腫脹麻木的舌頭,聲音嘶啞干澀,模糊不清,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他痛苦地佝僂起身子,簌簌發(fā)抖。“不值……不值錢……”
“酒?”王老三三角眼一亮,肥臉上貪婪更盛。“老子正好渴了!老頭兒,面生得很,交攤位費(fèi)沒有?識相的,把酒乖乖孝敬上來!”他上前一步,伸出骯臟肥厚的手掌,徑直抓向布袋!
就在那手即將觸及布袋的剎那——
胡龍象動(dòng)了!
斗篷陰影下,一只腫脹潰爛的手,如同蟄伏的毒蛇,猛地探出!搶先一步,死死攥住了那個(gè)粗布袋子!
“老不死的!找死?!”王老三勃然大怒,三角眼兇光暴射,抬腳就要踹!
“給……給……”胡龍象的聲音更加嘶啞破碎,帶著垂死般的喘息和極致的恐懼顫抖。
他攥著布袋的手劇烈哆嗦著,仿佛提著千斤重?fù)?dān)。他沒有遞給最近的王老三,而是微微偏轉(zhuǎn)方向,顫抖著,遞向了站在稍后、同樣眼冒綠光的趙疤瘌。
“給……您……您先……”他嘶啞地重復(fù),卑微討好,恐懼示弱,仿佛更畏懼趙疤瘌的威勢。
趙疤瘌一愣,臉上刀疤扭動(dòng),露出一絲得意。“哼,算你這老東西識相!”他一把奪過布袋,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手感和逸散的酒香讓他喉結(jié)滾動(dòng)。他嫌惡地瞥了一眼胡龍象那可能沾了污跡的手,卻已迫不及待,一把扯開了袋口的草繩。
濃烈的氣味撲面而出!劣質(zhì)果香、酒氣,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腥。袋中,一個(gè)粗糙的土陶酒壇赫然在目,壇口用黃泥封著,只在邊緣留有一絲微小縫隙。幾株蔫巴巴的碎星蘭散落壇邊。
“哈哈,還真是酒!”趙疤瘌咧嘴獰笑,隨手將那幾株碎星蘭像垃圾般撥到泥地里。粗糙的手指用力摳開壇口的泥封,一股更沖的酒氣涌出。
“疤瘌哥,快讓兄弟們嘗嘗鮮!”李麻子搓著手,涎著臉催促。王老三也急不可耐地湊了上來,眼睛死死盯著酒壇。
“急什么!”趙疤瘌瞪了他們一眼,自己卻也被勾得心癢難耐。他仰頭對著壇口,“咕咚”灌了一大口。咂咂嘴,臉上露出滿足又嫌棄的神色:“呸,寡淡得很,一股子土腥味!不過嘛……解渴倒還湊合。”說著,隨手將酒壇拋給早已急不可耐的王老三。
王老三一把搶過,也顧不得臟污,對著壇口“咕咚咕咚”連灌數(shù)口。油膩的肥臉頓時(shí)泛起紅光:“哈!有酒喝就是神仙!麻子,接著!”他隨手將還剩小半壇的酒,扔給了李麻子。
李麻子手忙腳亂地接住,貪婪地仰起頭,將剩余的酒液“咕嚕嚕”一飲而盡。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壇口。
就在李麻子放下空酒壇,滿足地打了個(gè)響亮酒嗝的剎那——
異變陡生!
“呃——!”
一聲短促沉悶如破風(fēng)箱般的呻吟,猛地從王老三喉嚨里擠出!
他那張剛剛還泛著油光酒紅的肥臉,瞬間由紅轉(zhuǎn)紫,繼而變成駭人的青黑!雙眼瞪得溜圓,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急速渙散,猙獰的黑色血絲瘋狂爬滿眼白!得意的神情凝固,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極致痛苦和恐懼取代!
“嗬…嗬嗬……”他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痙攣著抓向心窩,肥胖的身軀劇烈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