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失去了蟻后直接指揮的巨型黑色鉆頭,形態瞬間潰散,重新化作洶涌的黑色蟻潮。
但此刻,那看似堅不可摧的九轉護身繭,在失去了王騰力量的持續支撐、又被蟻后吸走了核心能量之后,早已是強弩之末。蛛網般的裂痕遍布繭身,光芒黯淡到了極點。
蟻群根本無需指揮。那青金色繭房散發出的精純靈力氣息,對它們而言就是最誘人的饕餮盛宴。
“嗤嗤嗤嗤——。”
億萬只噬毒玄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群,瘋狂地撲了上去。它們覆蓋了巨繭的每一寸表面。猩紅的復眼閃爍著貪婪的光,鋒利的口器如同微小的粉碎機,瘋狂開合。
這一次,沒有了強大的能量抵抗,沒有了堅韌的本源修復。
那曾經堅不可摧的青金巨繭,在蟻潮的覆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嗤啦——。
一聲清晰的破裂聲響起。繭壁終于被啃穿了一個小洞。
一只兵蟻率先鉆了進去。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無數只。
繭內,響起了王騰最后一聲,短促、凄厲、充滿了無盡痛苦和恐懼的慘嚎。那聲音仿佛被什么東西從喉嚨里硬生生掐斷,充滿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隨即,繭內只剩下令人牙酸、頭皮徹底炸裂的密集啃噬聲。嘎吱、嘎吱……那是骨頭被嚼碎的聲音。嗤嗤……那是血肉被吞噬的聲音。甚至還有細微的、仿佛金屬被腐蝕的滋滋聲……
那聲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打在芭蕉葉上,卻又蘊含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
胡龍象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依舊覆蓋著厚厚的冰霜,只有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被黑色蟻潮徹底包裹、不斷發出恐怖聲響的青金色巨繭。每一次細微的啃噬聲傳來,他覆蓋冰霜的身體就難以抑制地顫抖一下,不知是因為殘余的寒毒,還是那聲音帶來的本能恐懼。但他的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那是劫后余生的戰栗,大仇得報的宣泄,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對這股掌握在手中恐怖力量的深深敬畏。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啃噬聲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盞茶,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覆蓋在巨繭上的黑色蟻潮,如同退潮般,開始有序地、無聲無息地向后收縮、分離。它們從繭壁上退下,如同黑色的潮水退去,露出下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哪里還有什么青金巨繭?
原地,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骨骼完整地保持著盤膝結印的姿態,但上面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血肉殘留。骨頭的表面,布滿了無數細密如針孔的坑洼,那是被億萬口器噬咬過的痕跡,泛著一種詭異的慘白光澤。在白骨的胸腔和顱骨內部,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更小的、仿佛被精細掏空的孔洞,骨髓和腦髓顯然早已被吸食殆盡。白骨的頭顱微微低垂,空洞的眼窩茫然地對著地面,下頜骨張開著,仿佛還在無聲地吶喊。
王騰,天蠶宗蠶眠峰靈草苑筑基修士,此刻只剩下一具被啃噬得干干凈凈的骨架。
完成了吞噬的噬毒玄蟻群,如同黑色的潮水,安靜地、秩序井然地向著胡龍象身邊匯聚。它們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那只通體漆黑如墨玉、甲殼上暗金紋路流轉得更加靈動深邃的蟻后,緩緩飛到了胡龍象面前,懸停在空中。它猩紅的復眼看向胡龍象,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兇戾,而是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的平靜,甚至……一絲微不可察的親近?
胡龍象看著眼前這只小小的、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蟻后,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具在慘淡月光下泛著森然白光的王騰遺骸,一股寒意混合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