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趙盼兒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歐陽旭語氣平靜,卻帶著絲絲冷意,仿佛寒冬里的凜冽寒風:
“他已叛變,投靠了高家,成了高鵠安插在我身邊的耳目,我將他暫時軟禁在城內(nèi)一住處中。”
“什么?!”趙盼兒驚得從他懷中掙開些許,美眸圓睜,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德叔他…叛變了,這怎么可能?他可是看著你長大的老人啊,一直對你忠心耿耿,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歐陽旭嘴角微微抽動,帶著無盡的無奈與悲哀:
“人心難測,高家許以重利,汴京的富貴繁華,終究是迷了他的眼,惑了他的心,讓他忘卻了往日的情分與忠義。”
說著,他詳細地將德叔如何投靠高家,又如何向高鵠泄密,高鵠又如何趁機將他派來錢塘報喜的兩個書童調(diào)換,派來兩個冒牌貨意圖離間他們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趙盼兒。
言辭之間,既有對德叔背叛的痛心,也有對高家陰謀的憤慨。
說到最后,歐陽旭目光重新落回趙盼兒臉上,帶著深深的后怕與慶幸,握緊了她的手,仿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盼兒,幸好…幸好你聰慧機敏,未曾輕信那兩個假書童的挑撥之言,若你當時真信了他們,負氣傷心,或是心灰意冷,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趙盼兒感受到他掌心的力度與話語中隱隱的顫音,心尖驀地一疼,隨即反手與他十指相扣,柔聲寬慰道:
“旭郎,我既認定了你,又豈會因旁人的三言兩語便心生動搖?只是,現(xiàn)在想來,那日聽聞你‘另娶高門’的消息,當真如萬念俱灰、心如刀割一般,痛徹心扉。”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趙盼兒依舊不免唏噓后怕,那錐心之痛仿佛猶在眼前。
歐陽旭將她重新攬入懷中,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都過去了,那兩個膽敢欺瞞于你,險些釀成大禍的假書童,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定要讓他們?yōu)樽约旱乃魉鶠椋冻鰬K重的代價,以儆效尤!”
趙盼兒依偎著他,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解氣的光芒。
得知歐陽旭要嚴懲那兩人,她心中亦覺暢快淋漓。
但更多的,是對德叔叛變的感慨與無奈:
“真是世事難料,在我記憶中,德叔對你一直是忠心耿耿,歐陽家敗落后也不離不棄,誰曾想,他竟也會走到這一步,真是令人唏噓。”
歐陽旭亦是長嘆一聲,目光透過窗欞,望向汴京的方向,語氣中帶著看透世情的復雜與深沉:
“是啊,人心思變,最是難測,莫說是他,便是我,身處那汴京城中,面對潑天的富貴、無形的權勢、無處不在的誘惑,又豈敢言一定能時時刻刻把持得住本心,堅守住初衷?”
“那是一座能讓人迷失本性的城池,繁華之下,暗流涌動,德叔或許也只是在那迷眼的富貴中,漸漸忘了來路,失了初心罷了。”
“也或許是我們主仆緣盡了,德叔也到時候離開我們了,各自奔赴前程。”
這番話,既是感慨世事無常,也是自省內(nèi)心堅守。
趙盼兒聽得心中觸動,不由得更緊地抱住了歐陽旭,仿佛這樣才能從歐陽旭身上汲取到面對未來風雨的力量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