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嘗試更加艱難。不僅要維持懸浮,還要分心控制移動的方向和速度。石像鬼像喝醉了酒一樣在空中歪歪扭扭地亂撞,好幾次差點撞到書架上,都被阿布拉克薩斯隨手一個無聲的防護咒輕巧地彈開。
“方向!注意方向!你想把它塞進書架里和《毒菌大全》做伴嗎?”
“速度太慢了!它是在散步嗎?”
“魔力波動!收斂你的魔力波動!你想讓整個城堡都知道我們在這里練習超綱魔法嗎?”
阿布拉克薩斯在一旁不停地“指點”,語氣時而嚴厲,時而戲謔。湯姆緊抿著嘴唇,黑眸里閃爍著固執和專注的光芒,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黑發。他討厭阿布拉克薩斯的指揮,但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某些提醒確實切中要害。
在一次險些讓石像鬼撞上天花板之后,湯姆終于勉強控制著它,搖搖晃晃地、沿著極不規則的路線,繞著房間飛完了整整一圈。
當石像鬼終于安全(如果忽略它身上幾處新增的刮痕的話)落回底座時,湯姆幾乎脫力,扶著膝蓋微微喘息。
“梅林的胡子啊,”阿布拉克薩斯看著那尊飽經摧殘的石像鬼,夸張地搖了搖頭,“看來我們的斯萊特林驕傲在精確操控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他走到湯姆面前,遞過去一塊干凈的手帕,“作為第一次嘗試移動施法,勉強算你及格。”
湯姆沒有接手帕,只是用袖子擦了擦汗,直起身。“接下來是什么?”他問,聲音因疲憊而有些低啞,但眼神依舊銳利。
阿布拉克薩斯看著他倔強的樣子,忽然笑了。那不是平時那種帶著算計或嘲弄的笑,而是一種更真實、更明亮的,仿佛被真正取悅了的笑容。
“貪多嚼不爛,我親愛的湯姆。”他將手帕收回口袋,“今天的‘實踐課’就到這里。你的精神已經快到極限了,再練下去,我怕你明天在變形課上會把麥格教授的眼鏡變成一只撲棱蛾子。”
他走到小桌旁,拿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遞給湯姆。“喝了它,能稍微恢復點精神。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消化今天學到的東西。”
湯姆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清冽的液體滑過喉嚨,似乎真的帶走了一些疲憊。
“下周三,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阿布拉克薩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慵懶,“我希望到時候,你能讓這尊可憐的石像鬼跳一支像樣點的華爾茲,而不是像剛才那樣跳抽搐版的康康舞。”
湯姆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就像一個最苛刻的老師,用最難的方式教導他最渴望的知識,同時還不忘時時刻刻提醒他誰才是主導者。
但湯姆無法否認,在這種高壓的、令人煩躁的“教導”下,他的進步速度遠超獨自摸索。這種力量增長的實感,像最甜美的毒藥,讓他欲罷不能。
他看著阿布拉克薩斯走向門口,那優雅從容的背影,仿佛剛才那個認真指導(雖然方式惡劣)的人只是他的錯覺。
“為什么?”湯姆忽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有些突兀。
阿布拉克薩斯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為什么什么?為什么教你?還是為什么選擇你?”
“……都有。”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那種湯姆看不透的、復雜的微笑。
“我說過,投資而已,里德爾。至于為什么是你……”他灰藍色的眼眸深深地看著湯姆,像是要將他靈魂深處所有的野心和黑暗都吸攝進去,“因為我覺得,你能帶來的回報,可能會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我自己的。”
他笑了笑,不再多說,轉身推開門,消失在走廊的陰影里。
湯姆獨自站在寂靜的“決斗教室”中,空氣中還殘留著清茶的余香和魔法激蕩后的細微臭氧味。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根與他無比契合的魔杖緊緊握在掌心。
回報?他當然會給出“回報”。只是到時候,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從容地享受他這場危險的“投資游戲”?
湯姆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模糊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