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幾乎在同一時間,聽竹軒內。
青鋒一邊打著哈欠給沈硯遞上擦臉的熱毛巾,一邊用他那特有的、帶著點懶洋洋的腔調說道:“公子,外頭那些跟蒼蠅似的家伙,大部分飛走了。”
“還剩幾只小蒼蠅嗡嗡著,瞧著是換了一撥更不入流的。”
“您說,這太子殿下是唱哪出?欲擒故縱?還是真覺得咱們二小姐人畜無害了?”
沈硯接過毛巾,漫不經心地擦著臉,聞言嗤笑一聲,毒舌本色盡顯:“管他唱哪出,只要別舞到本公子眼前,礙著我的眼就行。”
“至于我妹妹……”
他放下毛巾,眼中閃過一絲護犢子的銳光,“人畜無害?”
“那是他們眼瞎。”
他頓了頓,吩咐道,“兩日后那個勞什子詩詞會,給本公子打起精神,我倒要看看,哪些不長眼的,敢往我妹妹跟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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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合,鳳儀宮內卻早已燈火通明,熏香裊裊。
周后端坐在梳妝臺前,卸下繁重的鳳冠,銅鏡里映出一張保養得宜卻難掩刻薄的臉。
心腹周嬤嬤站在她身后,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正不輕不重地為她捏著肩膀。
“娘娘,”
周嬤嬤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諂媚與試探,“老奴愚鈍,還是想不明白,后日那臨湖雅筑的詩詞會,您為何特意吩咐要讓太子殿下也一同前去?”
“他一個……殘廢之人,去了豈不掃興?”
周后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指尖輕輕劃過臺面上的一支金鑲玉步搖。
“恒兒對沈玉蓉那丫頭念念不忘,雖則本宮前次已用前程利害暫時壓下了他的心思,可留著那個禍水,終究是塊心病。”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陛下護著太子,如同護著眼珠子,鳩羽之毒雖常年下在他的飲食醫藥中,到底見效太慢,需得年深日久方能掏空他的身子。”
“本宮等不了那么久,必須推上一把。”
她拿起步搖,對著燭光端詳,語氣平緩卻字字誅心:“后日的詩詞會,正是個好機會。”
“本宮要讓太子,‘心甘情愿’地收下沈玉蓉。”
“一來,將這礙眼的賤人從恒兒身邊徹底挪開,絕了他的念想。”
“二來,讓沈玉蓉成為插在太子心口的一根釘子,一顆棋子。”
“待她入了東宮,恒兒想知道什么,想做點什么,豈不是方便得多?”
周嬤嬤恍然大悟,臉上堆起敬佩的笑容:“娘娘的意思是……借沈玉蓉的手,送太子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