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動手,他是在‘處理’。”霍驍糾正道,他將那份卷宗和從夜鶯ktv帶回來的物證放在一起,“藍星物流,不是空殼公司,它是‘磐石會’的運輸線。張立群的筆記本里,藍星物流有巨額的資金流水,但業務量卻少得可憐,一直在虧損。現在我懂了,那些錢不是業務收入,是運輸‘成本’。”
魏征的后背竄起一股寒意:“他們用貨車運什么?那些被拐賣的人?”
“還有這個。”霍驍點了點那個裝著毒品的密封袋,“人貨分離太容易被查。最高效的方式,就是把人和‘貨’放在同一輛車里。”
整個檔案室的空氣都凝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兩人心中成形。
“他們雇傭錢勇這種走投無路的社會邊緣人當司機。”魏征順著這個思路往下說,只覺得手腳冰涼,“這些司機沒有正規合同,拿現金,身份信息都是假的。他們負責把那些被綁來的‘捐贈者’,像貨物一樣運送到指定地點,比如城西貨運站那樣的中轉站。”
“運輸任務完成了,司機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霍驍接上他的話,“他們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清道夫’會給他們發一筆‘獎金’。”他拿起那份關于錢勇的尸檢報告,“一針足以致命的高純度毒品。警方會把它定性為吸毒過量,一個癮君子死于自己的貪婪,合情合理。案子很快了結,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這條運輸線上最關鍵的一環,就這么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魏征靠在冰冷的檔案柜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終于明白,清道夫的可怕之處在哪里。他不是在犯罪之后去抹除證據,他是在犯罪開始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環節都設計成了“自毀模式”。每一個棋子,從被選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被拋棄的結局。錢勇,老劉,王強……他們都是這條血腥食物鏈上,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一環。
“這群畜生。”魏征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現在,立刻去查藍星物流的所有運輸記錄。”霍驍的指令不帶任何情緒,“我要知道他們所有的貨車,所有的司機名單,以及他們最近三個月所有的運輸路線。”
“查到又怎么樣?我們沖過去,只會和城西貨運站一樣,人去樓空!”魏征煩躁地抓著頭發,“清道夫既然敢留下這個線索,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對,他做好了我們去查公司的準備。但他沒準備好,我們會去查一輛車。”霍驍疲憊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難以名狀的銳利,“公司可以搬,賬本可以燒,但行駛在路上的貨車,是藏不住的。”
魏征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清道夫以為我們只會盯著那個死掉的錢勇。”霍驍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他忘了,一個物流公司,不可能只有一個司機。”
“我們不突襲倉庫。”霍驍抬起頭,迎上魏征的視線,“我們去找下一輛貨車。”
榕城的夜晚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藍星物流的每一個倉庫,每一輛登記在冊的貨車,都處于警方的秘密監控之下。指揮車內,空氣凝滯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煙味、速溶咖啡的苦澀味和持續不散的緊張感混合在一起,壓迫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海魚失聯了。”一個年輕的技術警員抬起頭,他的話說得又輕又快,卻在嘈雜的通訊頻道里炸開一個驚雷,“最后一次安全信號是二十分鐘前,現在呼叫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