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軟榻邊,輕輕掀起披風一角——她雪白的肌膚上,密密麻麻滿是吻痕與指印,深淺交錯。一陣懊悔涌上心頭:太久沒碰她,竟沒了輕重。
他指尖輕輕拂過她散亂的發絲,聲音放得極柔,像是怕驚擾了她:“晚寧,等我成了婚,就跟母親說,讓她把你賜給我做貴妾。有我護著你,以后不用再怕。”
這話剛落,軟榻上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裝睡的偽裝被戳破,江晚寧眼底滿是錯愕與冰涼。他就這么輕描淡寫地決定了她的一生?沒有詢問,沒有商量,只一句“賜你做貴妾”,便要將她的后半生困在這深宅里。
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她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嗯”,輕得像聲嘆息。
裴忌見她“順從”,滿意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得去陪母親用飯了。你若餓了,就讓清風給你弄些吃食,我晚些回來。”
“不必了,我一會兒就回去。”江晚寧急忙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里。
裴忌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點調侃:“你還能走?”
江晚寧的臉瞬間紅透,小聲囁嚅:“能……”
心里卻忍不住暗罵:若不是他,她怎會連路都走不穩?現在倒裝起好心來了。
裴忌也不勉強——她素來不肯在他這里留宿,每次都要漏夜趕回自己的小院。他拿過一旁的藥膏,放在榻邊:“回去記得涂,不然明天該起不來了。”
等裴忌走了,江晚寧才強撐著起身,忍著渾身的酸痛穿戴整齊。借著暮色的掩護,她腳步虛浮地走出清梧院,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那處偏僻的小院。
春桃早已在門口來回踱步,見她回來,趕緊迎上去,聲音里滿是焦急:“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嚇死奴婢了!”
“我沒事。”江晚寧擺了擺手,聲音還有些沙啞。
春桃卻紅了眼——她白天見了清風,就知道姑娘定是被二爺叫走了。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穩日子,怎么又要回到從前?
她扶著江晚寧進屋,幫她脫衣上藥時,見她身上滿是青紫的痕跡,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這二爺也太過分了!姑娘,您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算什么事啊?您從前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小姐,若不是家里遭了難,怎會受這種委屈?這事兒要是傳出去……”
“春桃,別說了。”江晚寧打斷她,唇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能在裴家安身,已經不容易了。不過……快了。”
“快了?”春桃不解地看著她。
江晚寧卻沒再解釋,只是眼底多了幾分堅定——不能再等了,她必須盡快想辦法離開這里。
思緒忍不住飄回從前:江家曾是當地的富戶,父母就她一個女兒,把她寵得像顆明珠。可后來父親生意失敗,債主臨門,他本想帶著妻女躲一陣子,卻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她和春桃躲在客棧的水缸里才逃過一劫,父親臨死前,把一塊刻著“江”字的玉佩塞給她,讓她來京城找裴家,他們定會收留她。
她本不想麻煩旁人,可一個孤女,在這亂世里根本無法立足。
孝期剛過,老家的表親就打著為她張羅婚事的幌子,實則想霸占江家剩下的鋪子和田產。她寡不敵眾,只能在成婚前夕帶著春桃逃出來,拿著玉佩投奔了裴家。
原以為找到了容身之所,卻沒想到寄人籬下的日子,竟這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