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用折扇輕輕敲擊著手心:
“吳府尹雖有過錯,但畢竟是朝廷命官,是大明的臉面。殿下不經(jīng)三司會審,不經(jīng)陛下圣裁,直接帶兵沖撞公署,當街行兇……”
他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這若是傳揚出去,天下士子該如何看殿下?史書工筆又該如何記載今日之事?殿下是儲君,當為萬民表率,怎可與那些目無法紀的流寇一般行徑?此乃……失得啊。”
這一番話,引經(jīng)據(jù)典,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滴水不漏。
如果是別的皇族,哪怕是太子朱標在此,此刻怕是也要被這頂“大帽子”壓得氣短三分,不得不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朱雄英笑了。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說完了?”
孔凡一愣,隨即優(yōu)雅地點頭:
第99章拿孔圣人壓我?你也配!
“草民一片肺腑之言,皆是為了大明社稷。望殿下三思,現(xiàn)在收兵,向陛下請罪,或許還能在天下人面前挽回幾分顏面。”
“顏面?”
朱雄英咀嚼著這兩個字,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西山八百婦孺,被你們裝進麻袋像貨物一樣運走的時候,你們講顏面了嗎?”
孔凡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是不屑。
“殿下,那是債務糾紛。”
他語氣絲毫不在意: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再者,不過是一群泥腿子的家眷,些許小事,何足掛齒?為了這些賤民,壞了朝廷法度,傷了士大夫的心,值得嗎?”
他特意加重“賤民”和“士大夫”這兩個詞。
在他眼里,這就是天理。
就像人走路踩死幾只螞蟻,不需要道歉,甚至不需要低頭看一眼。
“賤民……”
朱雄英從桌案上跳下來。
“在你眼里,她們是賤民。在孤眼里,她們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賴以生存的根。”
“殿下,人分三六九等,這是圣人教化,是禮……”
孔凡下意識地想要辯駁,他不習慣有人靠得這么近,那股帶著硝煙和鐵銹的味道讓他作嘔。
“去你媽的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