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受了些輕視,可這種事情他早就習慣了。
而且他一進來就能感受到吳兆亮情緒不太對。
“誒,聽我說完。”吳兆亮揮了揮手,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這杯酒就當是我道歉了。”
他喝完后,眼神突然變得悠遠,目光掃過陳川落在了一臉疑惑和局促的周廣財身上:
“廣財,你是不是覺得我找這佛手螺就是為了這口吃食?”
“唉…其實這佛手螺對我而言遠不是這么簡單的?!?/p>
吳兆亮自顧自往杯子又倒了一杯,輕抿了一口:
“四十多年前,打游擊那會兒,我受了重傷,和大部隊走散了,躲在南邊海邊的一個礁石洞里?!?/p>
“當時我真以為自己肯定要交代在那兒了?!?/p>
“后來一個當地的老叔發現了我?!?/p>
“可當時大家都窮??!沒吃的。”
吳兆亮說著擦了擦眼角:
“就是冒著大風浪,從礁石縫里摳來了這么一小捧佛手螺,撬開了肉,喂給我吃。”
“那時候覺得,那就是天下最鮮最美鮮美!”
吳老的聲音有些沙啞,
“后來我傷好了,去找他,想謝謝他,才知道他那次為了給我弄這點螺,被浪卷走了…連尸首都沒找到…”
桌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吳老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周廣財聽得動容,陳川也面色肅然。
吳兆亮抹了一把臉,繼續道:
“后來條件好了,什么山珍海味都嘗過了,可心里頭,一直惦記著那一口?!?/p>
“也托人找了不少次,可味道就是不對?!?/p>
說著他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神情,又伸手從那袋子里拿了一個佛手螺。
用同樣的方式想要咬開,但這次的牙卻給不上力。
最終只能放在鼻尖嗅了嗅:
“啊,就是這個味兒,我還以為自己到死也吃不到了?!?/p>
吳兆亮猛地轉向陳川,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川同志,你可是了了我一樁大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