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平靜無波,卻字字句句都敲在凌清墨的心尖上。“蝕”之力、“坐標”、“鑰匙”、“墨靈契”……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危險的圖景。
“那……可有救治家兄的辦法?”凌清墨急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李奕辰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在凌清墨額間,這次,他看得更久一些,仿佛穿透了肌膚,直視那道無形的“墨痕”。凌清墨感到額間的灼痛感驟然加劇,幾乎要讓她叫出聲來。
“辦法……不是沒有。”李奕辰緩緩道,“但皆是兇險萬分。其一,找到‘洗痕泉’。傳說此泉能洗去世間一切法則痕跡,或可凈化你兄長體內(nèi)的‘蝕’力,甚至……洗去與‘墨’相關(guān)的某些‘契約’烙印。”他的話中似乎別有深意。
“洗痕泉?”凌清墨記下這個名字,“它在哪里?”
“不知。”李奕辰搖頭,“只存在于古老傳說中,或許在‘影墟’深處,或許在其他什么地方。尋找它,無異于大海撈針。”
“那其二呢?”凌清墨追問,心中剛升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
“其二……”李奕辰的目光重新回到桌上的殘硯,“便是從根源上著手。弄清此物的來歷,它為何會出現(xiàn)在你凌家,又為何會被人覬覦。或許,解開這些謎團,才能找到真正對癥的解法。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此法同樣步步殺機,你確定要追查下去嗎,凌姑娘?或許,置身事外,對你而言,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置身事外?凌清墨苦笑。兄長垂死,凌家秘辛浮出水面,自己額間的異狀……她早已無法置身事外了!
“家兄性命攸關(guān),凌家祖輩隱秘或許亦與此相關(guān),小女子無法退縮。”她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還請李公子指點迷津!”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李奕辰看著她眼中的決絕,沉默了良久。雨聲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
“指點談不上。”他終于再次開口,伸手拿起了桌上那半塊殘硯。他的手指修長白皙,觸碰到那冰冷的硯石時,殘硯表面那些暗紅的“血絲”,竟似乎微微……蠕動了一下?但眨眼間又恢復(fù)了原狀,仿佛只是錯覺。
“此物暫且留在我這里幾日。”李奕辰道,語氣不容置疑,“我需仔細研究一番,或可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三日后,此時此地,你再來。屆時,我或許能給你一個答案,或者……一個更明確的方向。”
他將殘硯收入懷中,動作自然,仿佛理所應(yīng)當(dāng)。凌清墨張了張嘴,想說此物是兄長拼死送回的唯一線索,但看到李奕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她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種讓人莫名信服又隱隱忌憚的氣質(zhì)。
“多謝李公子。”她躬身一禮。
“不必謝我。”李奕辰轉(zhuǎn)身,重新拿起工具,開始打磨另一塊硯石,似乎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三日后,莫要遲到。另外……”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回去后,用陳年艾草煮水,替你兄長擦拭周身,或可暫緩‘蝕’力侵蝕。但切記,治標不治本。”
凌清墨將此話牢牢記下,再次道謝,這才轉(zhuǎn)身,撐著傘,一步一步走入迷蒙的雨幕之中。她的背影單薄而倔強。
待她走遠,李奕辰才緩緩?fù)O率种械膭幼鳌K麖膽阎腥〕瞿前雺K殘硯,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面那些暗紅的紋路,眼中的墨色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轉(zhuǎn)。
“凌家……‘血沁墨心’……‘影墟’的鑰匙……”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弧度,“看來,‘墨靈’的棋盤上,又多了一顆有趣的棋子。只是不知,這顆棋子,最終會指向‘洗痕泉’,還是……加速‘門’的洞開?”
他抬頭,望向凌清墨消失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與屋檐,落在了遙遠的天際。那里,烏云低垂,仿佛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
雨,下得更大了。青石巷深處,只剩下李奕辰一人,以及那面在風(fēng)雨中微微搖晃的、寫著“奕”字的布幌。
喜歡墨硯詭錄請大家收藏:()墨硯詭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