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頓時落針可聞,除了旁邊那潺潺的流水聲,就只剩下那粗重的喘息聲了。
孫茂才嚇得身子,篩糠般抖動著,顫聲道:“陛…陛下圣明燭照,草民…草民一時糊涂!”
李若璉將身子壓低,貼近孫茂才的臉嗤笑道:“呵~!糊涂?”
李若璉這聲笑,比子時的亂葬崗還滲人,孫茂才等一眾跪在地上的富商,冷汗就沒停過。
李若璉悠悠開口道:“武清侯府上的賬房先生,在北鎮撫司詔獄里,可是一點不糊涂。”
“他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事,關于如何勾結官吏,如何盤剝織戶,都吐了個干干凈凈!”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個場面……咦!本官都不忍心看呀!太慘啦!”
跪地上的幾個富商,不是篩糠般發抖了,都快嚇到打擺子了,那幅度堪比帕金森晚期。
李若璉看著面無人色的幾人,繼續說道:“武清侯是只‘雞’,用來儆你們幾只‘猴’。”
“陛下仁慈,覺得殺只雞嚇唬嚇唬就夠了,但若是猴兒不知死活,非跳出來試陛下的刀…”
李若璉捏住孫茂才的下巴道:“陛下的原話是:朕的刀快的很,也準得很。”
“殺雞儆猴的雞,武清侯是第一只,但絕不是最后一只。”
“孫東家,還有各位東家,你們是想做那只被殺的雞,還是按朝廷的規矩,老實繳稅呢?”
孫茂才早被嚇得魂不附體了,磕頭磕到地板砰砰作響,哭訴道:“繳稅,草民這就繳稅!”
其余幾人也都磕頭如搗蒜,賭咒發誓道:“草民一定足額繳稅,絕不敢動半分歪心思!”
李若璉端起桌上一杯未動過的茶水,自顧自喝了一口道:“喲嚯,茶還不錯喲!”
“這才對嘛老實繳稅,以后再無需擔心貪官污吏,毫無底線的‘關照’你們,這多好是吧!”
孫茂才磕頭道:“皇上圣恩,叩謝皇上!草民們豬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開恩!”
李若璉站起身,滿意的點點頭道:“嗯!陛下的話本官帶到了,該如何作諸位都是聰明人。”
“好自為之吧!對啦,汪家那小子已經把,御賜牌匾都請回家了,嘖嘖……真風光啊!”
李若璉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不再理會地上眾人,轉身踱步走出了水榭。
水榭里只剩下幾個,渾身癱軟的布商,直到李若璉走后孫茂才,才哆嗦著爬起來。
起身后大聲嘶喊道:“快,快去把賬本找出來,算清楚馬上去市稅司繳稅。”
“要快,多找幾個賬房先生一起算,要趕在更多人前面,爭取還能拿到御賜牌匾。”
僅僅過了半日,京師內布商、糧商、鹽商,幾位領頭的東家,爭先恐后的跑來市稅司。
他們不光自己過來,還都帶著銀冬瓜、銀磚,但那僅剩的御賜名額,壓根就不夠他們分。
汪無盡獲得御賜牌匾的事,很快便傳遍京師的內外城,市稅司衙門前的隊伍越來越長。
原本還在搖擺、觀望,甚至心懷不滿的中小商戶,紛紛帶著銀子涌向市稅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