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石窟內,火光搖曳,將陳默專注的側臉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指尖縈繞著極其細微的暗玄煞力,如同最靈巧的刻刀,在一塊新削的木片上緩緩勾勒著繁復的符文。木屑紛飛,符文漸成,散發出微弱的靈力波動,與洞口原有的簡易陣法隱隱呼應。這是他根據《玄陰煞典》中一門名為“小幽冥隱氣陣”的殘篇,結合自身對煞氣的理解,嘗試改良的隱匿陣法。雖遠不及原版,但融入暗玄煞力后,隱匿效果大增,更能模擬周圍瘴氣環境,筑基中期以下修士,若非刻意探查,極難發現。
蘇雨蟬靠坐在鋪著獸皮的石壁下,靜靜地看著他。幾日調養,她的氣色好了許多,雖仍無法動用靈力,但已能自如活動。她看著陳默指尖那幽深如夜的煞力,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冰冷與秩序,心中復雜難言。這力量,救了她,卻也讓她隱隱不安。她從未見過如此奇特而強大的煞力,溫和時如靜水深流,暴烈時似能吞噬一切。陳默的變化,太大了。那個記憶中沉默堅韌的少年,如今已如出鞘的利劍,鋒芒內斂,卻令人心悸。
“陣法已成,只要不主動暴露氣息,筑基修士也難以察覺此地。”陳默收功,木片上符文一閃而逝,融入環境。他看向蘇雨蟬,“你的傷勢已穩,但心脈那縷死氣根深蒂固,尋常丹藥恐難根治。”
蘇雨蟬輕嘆一聲:“能撿回這條命,已是萬幸。只是……拖累你了。”她目光掃過洞外光怪陸離的瘴氣,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曾經的青云堡天才少女,如今卻成了需要人庇護的累贅。
陳默搖頭,聲音低沉卻堅定:“活著,就有希望。我打聽到一人,或有一線生機。”
“誰?”
“鬼醫,薛老怪。”
蘇雨蟬瞳孔微縮:“那個以毒攻毒、性情乖張的鬼醫?傳聞他醫術通神,卻也視人命如草芥,找他……太危險了。”
“險中求活。”陳默目光沉靜,“你的傷勢,非尋常手段可醫。鬼醫雖邪,或許正有奇法。我明日再去瘴癘集,探聽清楚。”
蘇雨蟬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決絕,知道勸阻無用,只能輕聲道:“一切小心。”
次日清晨,陳默再次易容后,潛入瘴癘集。他并未直接打聽鬼醫,而是混跡于茶攤酒肆,傾聽各方議論。
“聽說了嗎?黑風寨和百花谷為那礦脈徹底撕破臉了,昨天在毒龍潭外干了一架,死了不少人!”
“嘿,狗咬狗!不過毒龍潭那邊煞氣好像更濃了,是不是真有寶貝?”
“寶貝?小心有命拿沒命花!倒是鬼醫薛老怪,最近好像真弄到了‘七心海棠’,正在找試藥的人,條件開得極高,就是……試完藥還能不能喘氣,就看造化了。”
“七心海棠?那可是煉制‘斷魂丹’的主藥!薛老怪想干嘛?難道他想對付……”
“噓!噤聲!薛老怪的事也敢議論?想試藥想瘋了吧?”
零碎信息匯入耳中,陳默心中漸有輪廓。鬼醫薛老怪,洞府位于集外西南三十里的“腐骨林”,性情孤僻,醫術毒術皆詭譎莫測,尤擅以毒攻毒、以煞養身。其正在試煉一種奇毒,需試藥者具備特殊體質或修煉特定功法,能承受劇毒侵蝕并反饋藥性變化,報酬除了靈石,還包括其一次出手救治的機會。這或許正是蘇雨蟬的機會!但風險極大,薛老怪絕非善類,試藥過程九死一生。
正當他沉吟之際,集市入口忽然一陣騷動。幾名穿著統一黑色勁裝、神色冷厲的修士魚貫而入,為首一人面色蒼白,眼神陰鷙,腰間懸掛的令牌上,一個猙獰的骷髏標志刺眼——幽冥教執事!其氣息,赫然是筑基初期!
陳默心中凜然,立刻低頭,斂息術運轉到極致,混入人群。幽冥教的人竟然又來了?是例行巡查,還是……沖他來的?
那幽冥教執事目光如電,掃過集市,并未停留,徑直走向集市中心最大的店鋪“萬寶樓”。隨后,萬寶樓的掌柜點頭哈腰地將他們迎入內室。
陳默悄然后退,遠離萬寶樓,心中警惕到了極點。幽冥教去萬寶樓做什么?交易?還是……萬寶樓本就是幽冥教的暗樁?他必須盡快弄清情況!
他改變策略,走向集市邊緣一個售賣劣酒和消息的破爛帳篷。帳篷主人是個醉醺醺的獨眼老者,修為低微,卻是個包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