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荒原的風,卷著沙塵,嗚咽而過。獸骨頭顱內,陳默驟然睜眼,眸中寒光如電,瞬間刺破了昏暗。懷中搜魂盤傳來的那絲微弱卻清晰的異種煞力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他心湖中蕩開凜冽的漣漪。
有人來了!而且是沖著他來的!
靈覺如同無形的蛛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東北方向蔓延。數十里外,兩道身影在嶙峋怪石間起落,速度不快,卻帶著明確的目的性,靈覺如同梳子般掃過地面,仔細搜尋著任何蛛絲馬跡。一道氣息陰冷晦澀,帶著幽冥教功法特有的味道,修為筑基初期巔峰;另一道則煞氣外露,充滿血腥暴戾,顯然是常年殺戮的散修或匪類,修為亦是筑基初期。
“幽冥教的狗,鼻子倒靈。”陳默心中冷笑,殺意如冰。他才安穩幾日,追兵便如跗骨之蛆般尋來。看來,萬瘴淵的變故,并未讓幽冥教放棄對他的追捕,反而可能因煞魔戰傀的失控,更加確定了他與玄陰宗的關系,追捕力度有增無減!
不能讓他們靠近!蘇雨蟬在此,一旦被發現,后果不堪設想。這荒原看似死寂,卻未必沒有其他眼睛。必須速戰速決,永絕后患,并且……問出點東西!
心念電轉,殺機已定。陳默看向蘇雨蟬,低聲道:“有追兵,我去處理。你在此隱匿,無論發生何事,絕不可現身。”他揮手打出幾道法訣,將獸骨頭顱入口的隱匿陣法加固,又留下一道警示符箓。
蘇雨蟬臉色一緊,眼中擔憂之色濃郁,卻堅定點頭:“小心!”
陳默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出骨顱,融入荒原單調的灰黃背景中。幽影遁施展到極致,他并非直線迎敵,而是繞了一個大弧線,借助地面溝壑和巨大獸骨的陰影,悄無聲息地迂回到了那兩名修士的側后方。
他如同最耐心的獵人,收斂全部氣息,甚至連心跳都近乎停滯,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逐漸靠近的兩人。
“王兄,你這‘覓煞羅盤’到底準不準?這鬼地方連個鳥毛都沒有,哪有什么身懷重寶的小子?”那名煞氣外露的刀疤臉漢子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手中提著一柄鬼頭刀。
“哼,劉老弟,稍安勿躁。”那被稱為王兄的幽冥教徒,手持一個與陳默所得相似的羅盤,指針正微微偏向陳默之前藏身的方向,“教中秘法豈會有錯?此地殘留的陰煞氣息雖淡,卻極為精純,與萬瘴淵那賊子同源!他定然在此停留過,或許還未走遠。仔細搜,找到他,教中重重有賞!”
刀疤劉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貪婪:“聽說那小子身上有從幽冥……呃,從貴教重地得來的寶貝?要是能讓咱兄弟撈點油水……”
“噤聲!”王姓教徒臉色一板,“教中之物,豈容覬覦?找到人,自有你的好處!仔細感應,他可能用了什么法子藏起來了……”
就在兩人交談,精神稍有松懈的剎那——
“嗤!”
一聲輕微到幾乎不存在的破空聲響起!一道凝練到極致、顏色深邃近黑的指劍,毫無征兆地從一塊巨獸肋骨后射出,快如閃電,直取那刀疤劉的后心!時機、角度、速度,均妙到毫巔!
“小心!”王姓教徒靈覺稍強,駭然驚呼,但已來不及救援!
刀疤劉畢竟也是刀頭舔血之輩,生死關頭爆發出驚人反應,身體強行一扭,同時鬼頭刀反手向后格擋!
“噗!”
指劍擊中刀鋒,發出一聲悶響!鬼頭刀這件品質不俗的中品法器,竟被指劍瞬間洞穿一個焦黑小孔!殘余指力狠狠撞在刀疤劉的護體煞氣上!
“呃啊!”刀疤劉慘叫著向前撲出,口中噴出鮮血,后背衣衫炸裂,留下一個深可見骨的焦黑傷口,雖未斃命,卻已遭重創!
“什么人?!”王姓教徒又驚又怒,厲喝一聲,一面黑色骨盾瞬間祭出護住周身,另一手已扣住一枚傳訊玉符!
然而,他話音未落,襲擊者已如影隨形般從骨后閃出!正是易容后的陳默!他根本不理會重傷的刀疤劉,目標明確,直撲王姓教徒!幽影遁下,身形飄忽,第二記“玄陰煞劍指”已點向對方面門!指風凌厲,帶著寂滅氣息!
王姓教徒大駭,骨盾烏光大盛,擋在身前!同時捏碎了傳訊玉符!
“砰!”
指劍點在骨盾上,發出巨響!骨盾劇烈震顫,烏光黯淡,卻勉強擋下這一擊!但陳默的攻勢如潮水般涌來,拳、掌、指變幻莫測,暗玄煞力洶涌澎湃,將他死死纏住!
“劉老弟!聯手!”王姓教徒焦急大喊,指望刀疤劉能援手。
殊不知,陳默早已算準。那刀疤劉重傷之下,剛掙扎起身,腳下地面卻突然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符文——正是陳默之前悄然布下的一道簡易“陷地符”!
“噗通!”刀疤劉腳下一軟,陷入流沙般的陷阱,動作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