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照跟著問:“是呢,不知那位沈良娣,是個怎樣的人?”
提到內宅之事,顧湛的笑意漸漸斂去。
對于太子依圣旨納那位陣亡的輔國將軍沈淮遺孤沈氏為良娣之事,蘇行簡也有所耳聞,是以他才勸誡妹妹蘇玉照莫要再去東宮,此刻窺見顧湛的神色,他心下思忖一番,當即阻礙先前那人:“行了,開玩笑也該有個度?!?/p>
那人自知失語,當即朝顧湛認錯。
顧湛對此卻并未深究。
畢竟他只是奉旨給沈氏在東宮一個名分,東宮不缺幾雙碗筷,他對沈宓也沒什么特殊感情,東宮又只有沈宓一人,他觀沈宓,倒是個安分守己的,所謂后宅雞飛狗跳之事,應當不會發生在東宮。
此事很快揭過,沒幾杯酒的功夫,便無人再提。
樊樓包廂里點著炭盆暖爐,包廂中正宴飲,無人留意到外面紛紛揚揚又下起雪來。
沈宓在東宮青鸞殿中靜待,瞧見外面落雪,不免擔憂起來,她聽聞顧湛從東宮離開去樊樓時,是騎馬去的,也不知有沒有帶傘,遂遣丹橘去問孫澄。
孫澄說難得沈宓想得周到,下午那會兒萬里無云的,沒人想到晚上會突然落雪,殿下又走的急,確實沒帶傘,連裘衣也未曾披一件便去了樊樓。
沈宓心頭染上一絲擔憂,她問翠微:“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翠微看一眼天色,回答:“應當將近亥時?!?/p>
亥時,想必樊樓那邊也快要結束,她總不能讓顧湛冒雪回來,于是讓人套了車,帶上傘和大氅前往樊樓。
車子停在樊樓外面,翠微問她:“良娣,我們要上去么?”
沈宓挑開簾子,看著人來人往的樊樓,又將簾子放下,輕緩搖頭:“不必,還是莫要攪擾殿下的興致,我們等在此處,殿下從樊樓出來接應便是?!?/p>
“只是這車內沒有暖爐,外面下著雪,單坐在車里,未免太冷?!贝湮⒉蝗?。
“無妨,想來殿下這邊也快結束了吧?”她不敢多做猜測。
翠微也不好再勸。
只是她坐在車中等了許久,樊樓外面停著的馬車越來越少,里面的談笑生也漸漸低下去,還是沒見著顧湛的身影,她抱臂坐在車中,冷風掀開簾子灌進來,使她不斷靠搓手取暖,卻不得不維持清醒。
“良娣,殿下出來了!”翠微在她耳邊道。
只這一句,喚醒了她的神識,她掀開簾子,欲下車時,“殿”字還沒說出來,便收了回去。
顧湛身邊站著個穿著妃色褙子的女娘,顧湛喚她“玉照”。
蘇家設宴,能在他身邊這般親密的,除了那位蘇姑娘,還能有誰?
沈宓跌回車中,唇顫抖著。
她想問自己一句,那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