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么說,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皇后也只能讓人去傳太醫。
不過多久,太醫隔著絲絹換左右手為魏王妃把過脈后,面帶喜色:“恭喜王妃,您這脈象如盤走珠,看著是喜脈無疑,已有將近三個月。”
皇后道:“既然有了身子,酒水一類的,便莫要碰了,仔細對孩子不好。”她說著叫人將魏王妃面前的酒水撤下去換成溫熱的茶水。
“都有三個月了,之前自己竟也沒有半分察覺么?”皇后又問魏王妃。
魏王妃面上添上一絲恰到好處的愧赧:“妾生元姐兒時落了病根子,當時太醫說后面恐怕難以有孕,妾這才陸續為殿下在府中添了兩個妾室,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幸再有孕,是以前兩月月信未至也未曾在意。”
她雖這么說,但在座都是人精,怎會不知她是故意的,沈宓自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月信連續兩月未至,她又不是沒生養過,怎么可能不傳太醫,不找郎中瞧瞧,而她方才觀察李貴妃的神色,李貴妃對此并不意外,甚至面帶欣喜,想來是知曉此事的,今日她當面做出這害喜的樣子,不過是為了當面刺激皇后與沈宓罷了。前不久元旦大朝會上,顧湛先一步動手,東宮佳話傳遍汴京,官家欣喜嘉獎,元宵時,魏王妃自然要扳回一局。
皇后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囑咐魏王妃多多注意,將養好身子。
沈宓瞧著皇后的面色,似是不虞,她心中泛起不安來,果然在散席后,皇后單獨將她留了下來。
走到一處宮門前時,皇后讓她抬頭,問:“小宓,認得這幾個字么?”
沈宓抬眼,那匾額上寫著的是“螽斯門”。
皇后又道:“‘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天家重子嗣,螽斯多子,所以宮中有螽斯門。你與湛兒成婚已有兩月,腹中怎得仍無消息?”
沈宓想起成婚的第一個月,顧湛都沒來過她的青鸞殿,還是后面才肯隔三岔五地來一趟青鸞殿,卻也只是和衣而睡,她與顧湛至今未行過周公之禮,又怎么可能會有孕?
皇后見她低頭不說話,又道:“子嗣之事本不催你,你所出也并非湛兒嫡子,但近兩年來,魏王有意嶄露頭角,看起來是想與湛兒爭上一爭,魏王是官家長子,朝中以李貴妃之兄李相為首的許多臣子都有意擁立魏王,若是魏王妃這一胎是個男嗣,只怕圣心當真會動搖,道理你應當都懂,不用本宮多說。”
沈宓心中委屈,但在皇后面前,也不敢將責任歸咎于顧湛,只得說:“許是殿下在那事上,憐惜妾過甚……”
皇后輕嘆一聲,“他憐惜是一方面,但你也要將自己身體調養好了,聽說你嫁入東宮病了一個月,這么下去可不行,明兒本宮讓太醫來東宮給你瞧瞧身子,好好調理一番,盡快懷上。”
沈宓不敢拒絕,皇后又拉著她訓話訓了好半天,才肯放她回去。
回了東宮后,侍奉顧湛更衣時,她有意提起此事:“殿下,今日入宮,母后催問子嗣的事情了。”
顧湛應了聲,不置可否。
沈宓捏著袖子,低眉問:“殿下,想同妾有個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