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蟬子現在就趴在山洞旁的那棵樹丫子上面,望著下面波濤洶涌的河水,渾身發抖,心里面感覺到心尖尖在亂抖動著。他驚魂未定。
他仔仔子細細地回想起來,什么太多的地方太不對勁,一切來得是那么地突然。又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旁晚時刻,天黑一點是很正常的,但是還沒有到時辰,就黑成那個樣子的,應該是天上有烏云壓頂,哎,當時怎么沒有人在意這一點呢,這一個細節還真的是沒有人發現,更是沒有人提醒大家。
那鹽水部落故意搞的滾石聲,震耳的擂鼓聲也都不是假的,但是天上的雷鳴聲,竟然沒有人去分辨出來,忽視得十萬八丈遠了。大家只聽見石頭的悶響,鑼鼓的轟隆。忽視了雷鳴。
夷水河中,洪水呼嘯而來的聲音,居然被山上的鼓聲螺號聲,風雨聲,喊叫等等聲音覆蓋住了,但自己是怎么忽視了這所有的一切的怪事,隱去了不該隱去的一切呢?
等到大水涌近身來了,大部分的人馬,已經是來不及疏散逃離了,就形成了嚴重的踩踏事件。
這河水難道有圣靈在控制著,說干就干了,說漲水就漲水了,還說滿就滿了。是哪里來的這么突然的水流,就劈頭蓋腦地涌過來,山洪怎么會在一瞬間就暴發,泥石流突然潰塌啦。
銀蟬子的反應稍微快了一點點,才死里逃生。
等他跳到那個鹽水密道洞口的時候,卻發現鹽水部落,已經將密道封死了。也對啊,她是擔心我金蟬子的部隊,從此密道里面悄悄地進入她的營地里去了,但是現在還不知道桃枝會不會受到這件事情的連累。
特別幸運的是在洞口邊上,他順手亂劃,無意之中就抓到了一顆歪脖子大樹,快速地爬上去,剛剛爬上一半去,黑暗中,滾滾的水流,一會兒就湮漫了他剛才站立的那一塊地方。
他朝著中午還在冒著炊煙的,安營扎帳的地方望了過去。感覺到太不可思議了,那整個下午還是空空如也的河灘,滿河灘只有散亂地堆著的鵝卵石,現在它們就全部被水淹沒在水底了,已經無蹤影了。
“我那可憐的將士們呢?我那金蟬子哥哥呢?我的部族呢?那西南七個部落呢?”銀蟬子想到這里就失聲地痛哭了起來。
河道里黑霧茫茫一片。一片轟鳴聲不絕于耳,水面上看不見一個人影子。
再往回想一想,“造成如今這個盛水情況的,應該是上游多個地方突然地降下了特大暴雨所導致的吧。
因為當時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敵人的石頭陣,以及鑼鼓陣這里,以為敵人會在鼓聲鑼聲打開先鋒之后,又在石頭陣的掩護之下,后面就會趕緊趁著夜色來襲擊一陣子,消耗一點我方的人馬。大家都在緊盯山上的來敵情況,而忽視了其他的方面,尤其是那意想不到的大山洪爆發。這莫非是天要滅了我的部族啊。”銀蟬子就糾結著,回想著,就在剛才發生的一切。
此時的銀蟬子是一點氣力也提不起來,不僅饑餓而且冷得渾身瑟瑟地發抖,而自己趴在上面的,這棵彎脖子樹,已經又被水淹沒了一半去了,水位如果再往上漲的話,他就只好往那嫩樹梢上爬了。
他剛剛往上爬了兩個樹枝杈,右手就摸觸到一團冰冷的,滑溜溜的東西,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恐懼襲了過來,那一定是一條也來避難的蟒蛇!
立即地,他的手腳一發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滑下了歪脖子樹。
“什么狗屁愛情,什么情欲,什么恩怨情仇,什么富貴榮華,什么,什么人生,什么什么一切,全是他媽的虛幻的,全他媽的虛幻的!”銀蟬子嘶聲竭力地喊道,但是在滾滾泥石流的轟響之聲中,他的呼喊顯得是那么的細小而羸弱。平時還覺得自己高大瀟灑,傲慢無比,今天在這一條咆哮的河流面前,他徹底地服了。人這個東西實在是太渺小了。
這一邊風濟谷已經酒醒來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了,巫師的右手還在握著她的手,她感覺到心里面非常地踏實而溫暖。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個男人,雖然感覺不到他的威猛英俊,但是他的確是一個好哥哥,一個好當家的最合適的人選。他的心里潔凈得跟一面明鏡似的,他是那么冰雪的聰明。
他在個這時候也正好醒了過來,自己也發現了,他是竟然抓著她的手,睡了一覺。
趕緊地縮回來,像一個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這哪里像一個指揮千軍萬馬,剛剛打了勝仗的大丈夫啊。
“哎呀,我昨天晚上是喝多了,我沒有胡亂說一些什么吧?”他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與風濟谷喝酒,喝醉了,就趴在這個石桌子上睡著了。
想起來了,一切就想得很清晰了。昨天晚上,就在他指揮著族人,成功地把橫截著阻攔在夷水河上面的,早就已經筑好了的土壩,扒拉開幾個大豁口的時候,這一次與西南七部聯盟之間的大戰爭,就已經確定結局了,是自己部落大勝利的結局了。這是以寡勝多的一次經典的戰例啊。
他高興得不得了,就只顧想起來要喝酒,要一醉方休。他連忙找到,還在山上指揮部著族人,往河谷里拼命地扔石頭的風濟谷。
他大聲喊道:“暫停了,暫停了,你們還扔個啥球呀,你們看呀,那山洪水已經在幫我們天大的忙了,咱們喝酒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