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大陸之北,跨越狂暴罡風之海,可見一大陸,此地靈機鼎沸,仙道昌隆。
蒼瀾大陸腹地,有一萬仞孤峰。
孤峰刺破罡風,峰頂被整個削平,鋪以億萬載溫養(yǎng)的無暇靈玉,鑄就一片廣闊無垠的玉坪。
這里便是歸墟界人族修士心中至高無上的圣地------蒼瀾殿。
歸墟界傳說是一塊名為“元初祖陸”的超級大陸,被無上偉力打碎后留下的碎片所化。
玉坪之上,靈氣濃郁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化作絲絲縷縷的七彩靈霧,無聲流淌,又被無形的力量約束著,只在地表寸許高度氤氳彌漫,仿佛一層流動的光毯。
十幾根擎天巨柱拔地而起,柱身雕滿上古先民膜拜星辰、駕馭洪荒巨獸的圖騰,滄桑而威嚴,默默支撐著上方那片由無數細密空間符文交織而成的穹頂。
穹頂并非實體,更像一片凝固的、深邃的星海,點點微光在其中明滅不定,映照得整個大殿空曠而幽寂。
此刻,這個殿堂,卻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沉沉暮氣。
十五道身影,如亙古存在的磐石,散坐于大殿各處。
他們便是這片碎裂世界,七塊廣袤大陸上,歷經無數劫難、最終站在了力量的十五位人族化神修士。
此刻,他們周身散逸出的氣息依舊浩瀚如淵,足以令山河變色,但仔細感知,有幾個化神修士那磅礴力量的深處,卻隱隱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滯澀與衰頹,仿佛奔騰的大河遭遇了無形的淤塞。
“嗬。。。嗬嗬。。。”
一陣低沉、沙啞,如同空間本身不堪重負發(fā)出的呻吟,又似萬千枯葉在法則之風中摩擦的聲音,強行撕裂了這片連時間都仿佛凝固的死寂。
聲音的源頭,在大殿最幽深之處。
一張由整塊萬年陰沉木根自然雕琢而成的巨座,其上,蜷縮著一個身影。
他身著一件厚重、流淌著古老蠻荒氣息的異獸裘氅,面容雖因歲月流逝而略顯清癯,皺紋深刻,卻依舊仙風道骨,帶著歷經萬載沉淀的威嚴。然而,這威嚴之下,是難以掩飾的、源自生命本源最深處的枯竭。他的眼皮沉重地低垂,每一次呼吸都不再是簡單的吐納,而是生命本源艱難維系時引發(fā)的、無法控制的能量潮汐。
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著殿內的天地靈氣,形成微不可查的渦旋,卻又在下一秒無力維系而潰散;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一縷縷精純得令人心悸、卻又帶著腐朽衰敗氣息的本源靈氣,如同沙漏中的金沙般不可挽回地逸散消逝于虛空。
這位是枯榮老祖,人族現存化神修士中,活得最久遠、壽元也最為枯竭的一位。
他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皮,動作本身仿佛耗盡了星辰之力,那雙深邃的眼眸,偶爾閃過一絲洞穿虛妄、歷經萬載滄桑的恐怖神芒,隨即又被無盡的疲憊與死寂吞沒。他的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
但在場所有化神修士“看”到的,并非實物,而是懸浮在那里、由他們神識共同感知到的一道“光”——枯榮老祖的生命本源之光!
那光,已非璀璨星辰,而是行將熄滅的恒星內核最后的余燼,它微弱、搖曳、明滅不定,每一次劇烈的黯淡,都伴隨著殿內空間的細微震顫,法則之線發(fā)出哀鳴般的低吟;
每一次他憑借無上意志強行凝聚起一絲力量,那光芒才又艱難地掙扎著亮起一絲,仿佛在對抗著整個宇宙的熵增法則,卻又在下一瞬被更洶涌的衰亡浪潮沖擊得岌岌可危,光芒邊緣不斷崩解為純粹的死寂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