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聲尖細銳叫,籠門彈開,一道灰影閃電般竄出,穩穩落在孫三攤開的掌心。
那是一只老鼠,卻絕非尋常鼠類。
體型不過嬰兒拳頭大,通體覆蓋著油光水滑的銀灰色短毛,一雙眼睛大得出奇,血紅血紅的,如同兩粒燃燒的炭火。
它焦躁地在孫三掌心轉著圈,細長的尾巴鞭子般抽打著空氣,鼻孔翕張,發出急促的嗅探聲。這便是尋靈鼠,對于氣味,有著近乎妖異的敏銳。
孫三蠟黃的臉上毫無波瀾,混濁的眼珠盯著掌中躁動不安的灰影,他從另一只袖管里慢吞吞摸出一塊暗褐色的布片,布片邊緣參差,沾著早已干涸發黑的污跡——這是從疤臉蛟之前的衣角殘片。
他將布片湊到尋靈鼠尖細的鼻子前。
“吱吱吱——。”
尋靈鼠血紅的眼珠驟然爆亮。細小的身軀猛地繃緊,發出凄厲刺耳的尖鳴。
它不再轉圈,而是瘋狂地扭動頭顱,鼻翼劇烈開合,短小的前爪焦躁地在孫三掌心刨抓,細長的尾巴繃得筆直,死死指向血瘴林深處某個方向。
“走。”孫三的聲音干澀平板,毫無起伏。他枯瘦的手指一合,尋靈鼠閃電般竄回竹籠,籠門“咔噠”落下。
他不再看身后一眼,佝僂著背,邁開步子,循著尋靈鼠最后鎖定的方位,率先踏入那片翻涌著死亡氣息的暗紫毒瘴。
四條漢子緊隨其后,身影很快被濃得化不開的瘴霧吞噬,只留下幾串迅速被泥濘抹平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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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毒窟深處。
李天賜靠坐在一塊相對干燥的巖石上,身上那件暗紅勁裝左肩處被撕開,露出底下層層包裹的、浸透黑褐色藥膏的麻布。
塌陷的肩骨被某種慘白色的骨膠強行粘合固定,外面還糊著一層厚厚的的墨綠藥泥。
那張萬年死寂的臉依舊蒼白如紙,但深陷眼窩里的黑瞳,已重新凝聚起冰錐般的冷光,銳利地刺向洞窟中央。
那里,百毒叟正佝僂著背,在一個巨大的、布滿污垢的青銅藥碾前忙碌。枯瘦如雞爪的雙手沾滿了粘稠的紫黑色藥膏,正用力將一捆捆散發著刺鼻辛辣氣味的“蝕心藤”根須塞入碾槽。堅硬的根須在沉重的青銅碾輪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聲,暗紅色的汁液濺射出來,在慘綠光線下如同凝固的血。
“李執事,”百毒叟頭也不抬,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刻意壓制的諂媚,卻又掩不住骨子里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