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偽逆靈丹（第1頁）

接下來的日子，溶血谷深處幾座特定的煉丹密室內，爐火日夜不息，狂暴混亂的藥力波動時而爆發。

第一爐偽丹出爐，通體赤黑，藥氣狂暴如龍。三名煉氣七層、身負血債、筋骨強橫的散修被強行灌下。

結果一人當場經脈寸斷，炸成血霧；一人僵立三息，渾身血肉如蠟般融化；最后一人撐過十息，七竅噴出黑火，化為焦炭。失敗。

希思黎面無表情，紫眸冰冷，仔細記錄下每一絲藥力反應和死狀細節。調整配方，融靈草枝葉用量再減三成，蝕心藤替換為藥性稍緩但更易引發心魔的“惑心草根”，腐脈草汁濃度降低。

第二爐偽丹，色澤轉為暗青帶褐，藥氣依舊混亂，但狂暴稍減。再試三名煉氣七層散修。

結果一人心魔爆發，自殘而亡；一人全身經脈石化，僵斃當場；最后一人撐過半炷香，渾身潰爛流膿，在極致痛苦中哀嚎斷氣。失敗，但撐得更久。

希思黎指尖劃過玉簡，記錄下新的數據。再次調整，融靈草僅用未成熟植株最末梢的嫩芽，藥力再削；惑心草根減半，加入大量麻痹痛覺但加劇靈力沖突的“幻痛花”；輔材年份一律降為五十年以下。

第三爐偽丹出爐，色澤轉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表面布滿細密的暗紅血絲，搏動微弱。藥氣混亂中透著一股陰沉的遲滯感。這一次，選的是四名煉氣六層巔的散修。

結果兩人在丹丸入口瞬間，身體由內而外凍結成青黑色冰雕，生機斷絕；第三人口鼻噴出黑煙，內臟自燃，燒成空殼；最后一人，也是最強壯的一個，渾身皮膚龜裂如旱地，滲出黑血，在無盡的干渴與臟腑撕裂的痛苦中掙扎了近半個時辰，方才在極度衰竭中咽氣。死狀依舊慘烈，但藥力爆發的速度和絕對致死性，似乎…被拉到了一個煉氣后期修士理論上的承受極限邊緣。

希思黎看著記錄玉簡上最后那名死囚掙扎的時間曲線和身體崩壞的數據，紫水晶般的眸子深處，終于掠過一絲冰冷的滿意。

毒性烈度，已壓至煉氣七層修士所能想象的極限。熔煉靈根之效？約為丹方所說的二成。但這，正是他要的“偽逆靈丹”。

“成了。”他冰冷的聲音在彌漫著焦糊與血腥味的密室中響起，“以此丹方為基，再煉一爐。試丹者…保險起見，這次選用練氣期中期的修士，就選試丹峰上那幾個‘命硬’的殘次品。讓他們，為赤陽真人的后輩，做最后的‘驗毒’。”

……

試丹峰，腥風嗚咽。

李天賜枯瘦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胡龍象的石窟之外。他那雙萬年死寂的黑瞳，此刻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探究，如同屠夫在審視一塊即將下刀的特殊部位。

“胡八七。”聲音干澀平板，穿透石窟內沉悶的空氣。

胡龍象緩緩睜開眼，佝僂著背站起，巨大破舊的斗篷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小半張疤痕猙獰的臉，麻木地看向洞口陰影里的李天賜。

“隨我來。”李天賜沒有多余的話，轉身便走。

胡龍象沉默跟上，腳步沉重虛浮，如同提線木偶。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如同墓穴通道般的狹窄棧道，走向試丹峰更高處一片守衛森嚴的區域。這里的石窟更大，石壁上凝結的黑色粘稠水珠更少，空氣中彌漫的藥氣也更加精純濃烈，卻依舊掩蓋不住那股深植地脈的陰寒與血腥。

一個巨大的石窟門戶敞開著，里面冰冷如同墓室。地面是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寒氣刺骨。墻壁上鑲嵌著幾塊散發出慘白微光的螢石，映照出室內四個蜷縮的身影。

算上胡龍象，一共五人。

其余四人皆是煉氣中期修為，但個個形容枯槁，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僵尸。一人半邊臉完全塌陷腐爛，露出森森白骨和發黑的牙床；一人手臂齊肩而斷，傷口處覆蓋著厚厚的、不斷滲出黃綠色膿液的痂殼；一人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布滿龜裂，如同風化的石像；最后一人最為“完好”，只是雙眼空洞無神，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嘴角不斷溢出帶著血絲的涎水。

他們都是試丹峰上“命硬”的幸存者，如同被反復捶打卻未徹底碎裂的頑石，絕望、麻木、深入骨髓的痛苦，是他們唯一的共通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