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思黎猛地抬頭。深紫羅蘭色的瞳孔里,翻涌的怒火、驚駭、劇痛,在死亡的巨大壓力下被徹底凍結(jié)。宗門已滅,道統(tǒng)斷絕。眼前這些趁火打劫的螻蟻…都該死。
“滾——。”
一聲沙啞到極致的厲嘯從他喉嚨里迸發(fā)。
面對兩名血牙衛(wèi)兇狠撲來的血刃和鎖鏈,他竟不閃不避。雙手猛地于胸前結(jié)印。十指以一種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瘋狂變幻,留下道道殘影。指尖縈繞的、原本失控狂暴的深紫色毒霧,如同受到某種恐怖力量的強(qiáng)行拘束,瘋狂地向他胸前匯聚、壓縮。
他臉上、脖頸上那些蔓延的深紫色毒紋,驟然亮起妖異的光芒,仿佛有活物在里面游走。他本就慘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金紙,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跌落。但胸前那團(tuán)被強(qiáng)行壓縮的紫霧,卻散發(fā)出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毀滅波動。
他在燃燒生命,燃燒本源,施展一種同歸于盡的禁忌秘法。
“不好。他要自爆,退,快退。”滿華老人渾濁的黃眼珠驟然瞪大,駭然失聲。他枯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希思黎竟然如此決絕,一個筑基中期修士,尤其是一個毒功大成的修士自爆…那威力足以將這片黑松林徹底從地圖上抹去。
他怪叫一聲,再也顧不得什么形象,枯瘦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瘋狂向后暴退。同時雙手急揮,一層層粘稠的血色光罩瞬間疊加在身前。
那兩名撲向希思黎的血牙衛(wèi),臉上的兇狠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取代。他們距離最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只能絕望地看著希思黎胸前那團(tuán)毀滅紫芒驟然膨脹。
另一邊,李天賜面對那呼嘯砸下的狼牙血棒,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榨取最后一絲靈力,幽蝰毒刃爆發(fā)出刺目的慘藍(lán)光芒,不顧一切地向上撩去。
“鐺——。”
刺耳的金鐵爆鳴,火星四濺。
重傷的李天賜如何擋得住這蓄勢已久的重?fù)簦坑尿癖缓莺菰议_,沉重的狼牙棒余勢不減,帶著骨裂筋折的恐怖悶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轟在他的胸膛上。
“噗——”
李天賜的胸膛瞬間塌陷下去。眼珠幾乎凸出眼眶,他如同一個破敗的布偶,被這一棒砸得離地飛起,重重撞在一株漆黑的古松樹干上,身體軟軟滑落,在樹干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再無聲息。
眼中最后凝固的,是難以置信的怨毒和一絲解脫的茫然。
而那名持淬毒分水刺、刺向胡龍象腰肋的血牙衛(wèi),動作快如閃電,幽藍(lán)的毒刺撕裂空氣,瞬間刺入了翻飛的斗篷。
噗嗤。
觸感依舊堅(jiān)韌如皮革。血牙衛(wèi)眼中閃過一絲獰笑,毒刺上的幽藍(lán)寒芒暴漲,劇毒靈力順著刺尖瘋狂涌入。他自信,就算是鐵打的傀儡,也要被這專破護(hù)體罡氣的毒刺和劇毒靈力侵蝕瓦解。
然而,就在劇毒靈力涌入斗篷的剎那——
胡龍象丹田深處,那枚墨玉毒種仿佛受到了最甜美的滋養(yǎng),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起來。一股冰冷、粘稠、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吸力驟然爆發(fā)。
“呃?”
血牙衛(wèi)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注入毒刺的靈力,如同泥牛入海,不僅沒有造成預(yù)想中的破壞,反而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瘋狂吞噬。更可怕的是,一股陰寒刺骨、帶著無數(shù)細(xì)小啃噬感的劇毒力量,正順著毒刺,反向侵蝕而來,速度比他的靈力注入快了十倍不止。
他想抽手,想丟棄毒刺。
晚了!
那股深紫色的劇毒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瞬間沿著他的手臂經(jīng)絡(luò)逆流而上。所過之處,皮膚瞬間變成死寂的深紫,肌肉肉眼可見地枯萎、消融。
“啊——”凄厲到非人的慘嚎從他喉嚨里迸發(fā)出來。他握著毒刺的右手,連同半條手臂,如同被潑上了化尸水,在胡龍象的斗篷邊緣,迅速地腐爛、化為冒著刺鼻青煙的深紫色膿液,膿液滴滴答答落下,腐蝕著地面。
胡龍象巨大的斗篷猛地鼓蕩。斗篷下,那雙死寂的瞳孔深處,墨綠色的幽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閃,墨玉毒種貪婪地吞噬著涌來的劇毒靈力,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股冰冷而強(qiáng)大的力量感瞬間充盈了他僵硬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