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漫天血雨肉糜,腥氣沖天。
他那具殘破的軀殼如同一個被丟棄的破口袋,軟軟地向前撲倒,帶著溫熱的血漿和破碎的內臟,重重砸在剛掙扎著半撐起身體的陽梅芷身上。
滾燙粘稠的、帶著內臟碎塊的污血,劈頭蓋臉澆了陽梅芷滿頭滿臉,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臟器特有的甜腥氣瞬間將她淹沒。
“啊——”
陽梅芷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驚駭與惡心讓她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凄厲尖叫。
她手腳并用,如同瘋了一般拼命推開壓在身上的那團溫熱粘稠、還在微微抽搐的爛肉,連滾帶爬地向后縮去,渾身沾滿劉義的血肉碎末,形如地獄爬出的惡鬼。
石坪之上,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山風嗚咽著卷過。
趙寒鋒拄著半截插入石中的古劍,嘴角鮮血不斷溢出,死死盯著劉義那灘不成人形的血肉,又猛地看向石階上那尊如同魔神的身影,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錢玉麟艱難地從嵌身的石壁中掙脫出來,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看著劉義的慘狀和陽梅芷的瘋態,面皮抽搐,眼神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
希思黎負手立于丹魁子側后方,紫水晶般的眸子掃過劉義爆碎的殘軀,又掠過狀若瘋魔、渾身浴血的陽梅芷,完美的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快得如同錯覺。
丹魁子熔巖般的巨目掃過自己造成的修羅場,赤紅虬髯無風自動,鼻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殺個把練氣期,在他眼中如同碾死只螞蟻。
他目光越過狀若瘋癲的陽梅芷,如實質的熔巖般刺向趙寒鋒與錢玉麟,聲如悶雷滾動:
“滾。帶上這聒噪的小丫頭,滾回正陽宮去,告訴赤陽老兒,他后輩孫女皮相之損,咎由自取,若再敢來我血丹宗門前放肆……”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丹——魁——子——”
一聲飽含無盡怒火、仿佛九天雷霆炸裂的咆哮,猛地從極高遠的蒼穹之上轟然砸下。
這聲音蘊含著恐怖的金丹威壓,帶著焚盡八荒的暴戾熾熱。
聲音未落,眾人頭頂那片被毒瘴和能量沖擊攪得一片混沌的天空,驟然被染成了刺目的金紅色,仿佛憑空升起了一輪焚滅萬物的烈日。
恐怖的高溫瞬間降臨,黑石坪邊緣的巖石竟發出“噼啪”脆響,浮現出熔融的跡象。
一道身影,裹挾著焚天煮海的滔天烈焰,如同隕星墜地,轟然砸落在黑石坪中央,正擋在丹魁子與陽梅芷三人之間。
烈焰斂去,露出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著赤金流火道袍的老者。
他須發皆如燃燒的赤金,根根倒豎,面容威嚴方正,此刻卻因暴怒而扭曲,一雙眸子完全化作了兩團躍動的金色火焰,死死鎖定在丹魁子身上。周身散發出的金丹威壓,熾熱、狂暴、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將丹魁子那熔煉萬物的氣勢都隱隱壓過一頭。
正是正陽宮長老,赤陽真人。
“爺爺。”陽梅芷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連滾帶爬地撲到赤陽真人腳邊,死死抱住他的小腿,涕淚血污糊了滿臉,聲音尖利破碎,充滿無盡的委屈與怨毒:“爺爺。丹魁子老魔…他…他殺了劉師弟,他還想殺我們,他血丹宗煉毒丹毀我容貌,還要殺人滅口啊,爺爺。”
赤陽真人低頭看了一眼后輩孫女那張被膿血、污垢和劉義殘骸覆蓋、慘不忍睹的臉,又瞥了一眼不遠處那灘刺目的、尚在微微抽搐的人形血肉(劉義),最后目光掃過重傷吐血的趙寒鋒和狼狽嵌在石壁里的錢玉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