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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貴族暗自盤算,若族中女子能得燕王青睞,整個幽州都將成為烏桓的堅實后盾。丘力居等人隨后與使臣詳細商洽和親細則,直至破曉時分,這場賓主盡歡的宴席方告落幕。
晨光微露時,麋竺在丘力居及眾貴族的簇擁下啟程返回薊城。數百精甲護衛的隊伍中滿載著烏桓貴族饋贈的厚禮。丘力居特意備下獻給燕王的貢品托使團轉呈,又私下將珍貴私藏贈予麋竺,盼其能在燕王面前為烏桓美言。
薊城王宮永寧殿內,茶香氤氳。劉鳳執壺烹茶,麋竺正襟危坐詳述烏桓之行。從王庭會談細節到呈上的禮單,事無巨細皆如實稟報。燕國律令森嚴:官員受贈需登記上報,經查驗后由上官統一處置。暗中受賄者,當以重罪論處。
這套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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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監察之法,是劉鳳融合古今制定的方略。既容官吏通過正規渠道獲取收益,又以黑衣衛暗查杜絕貪墨。治下至今尚未出現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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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
"子仲且將那些金銀珠寶留著吧。"劉鳳推過茶盞笑道,"至于丘力居進獻的數萬牲畜,朕自會遣文若處置。卿先休沐數日,再以迎親使身份赴烏桓接回娜塔公主。回禮須顯燕國氣度——文房珍玩、奇巧物件皆可,唯軍械糧草不在其列。"
子仲,你且給丘力居他們帶去一個喜訊:孤王欲在草原上興建一座新城,專供與各部族牧民互市交易之用。
草原牧民再不必憂心牲畜銷路,從此牛羊馬匹皆有去處。
想來烏桓貴族們聽聞此事,定會欣然應允吧?
自然,子仲你也得從他們身上多榨些油水——橫豎不必花錢,不要白不要。
麋竺聞言露出精明的笑意,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拍胸高聲道:"主公放心,談判之事臣十拿九穩。您交代的任務,臣必辦得滴水不漏。"
劉鳳執壺為他續茶,贊許道:"子仲經商之才,孤向來倚重。烏桓此番和親,必藏私心。"
"切記: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既如此,何必與他們客氣?幽州尚缺糧草,若得其百萬牲畜,百姓饑饉可解。議價時,務必將牛羊馬匹盡數討來!"
麋竺拱手稟報:"據臣所知,草原牲畜冬日多凍斃,于牧民反成累贅。他們巴不得用牲口換我幽州物資。"
議罷,麋竺起身行禮:"若無事,臣先行告退。"
劉鳳頷首:"有勞子仲。"
待麋竺離去,殿內獨剩劉鳳一人。想起烏桓人諂媚之態,不由冷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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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邊境,烏桓王丘力居與一眾部落首領的心思,劉鳳早已揣摩得七八分透徹。這些草原貴族妄想借他之力謀取利益,殊不知他亦將計就計,要借烏桓鐵騎為鋪路石。說到底,不過是場各懷鬼胎的交易罷了。
此刻的場景,倒像草原上常見的狼與鷹爭食——狼群盯著鷹爪下的腐肉,蒼鷹卻盤算著借狼群驚起地下的野兔。所幸他握著史冊未載的底牌,能夠預判烏桓部落終將湮滅的宿命,才不至于在這博弈中落了下乘。
案幾上的茶湯騰起裊裊白霧,映得他眼底精光閃爍。史筆如鐵,這個在馬背上縱橫馳騁的部族,不出二十年便會消融在漢家煙塵里。如今又有他暗中操弄,這消亡的進程怕是要來得更迅疾些。
自然,他并非要行那趕盡殺絕之事。這些游牧之民若能歸化漢家,日后便是耕種隴畝的黔首,背誦詩書的學子。就像當年匈奴殘部歸順,如今不也安安分分地做著漢家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