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當(dāng)著所有歐羅巴人的面,徹底地,從精神到肉體,將“圣女”這個符號,碾得粉碎。
她抬起手,大廳內(nèi)的喧囂瞬間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最終宣判。
“如你們所愿。”
沐瑤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將她……抓起來。”
“明日午時,在蘭尼斯特廣場,公開處以火刑。”
“我要讓整個歐羅巴的人民都親眼看到,他們所信奉的‘神’,是如何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
夜,深沉如墨。
西斯古城堡的地牢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霉菌混合的腐朽氣味。
艾可里里被粗大的鐵鏈鎖在一座巨大的十字形鐵架上,擺成一個屈辱的受難姿態(tài)。她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那股神秘的力量正在緩慢地修復(fù)著她的身體,卻又無法完全愈合,讓她始終處在一種半死不活的痛苦之中。
她低垂著頭,金色的長發(fā)被血污粘連成一縷一縷,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神情。
地牢沉重的鐵門被緩緩?fù)崎_,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一束光,刺破了黑暗。
沐瑤獨(dú)自一人,提著一盞馬燈,緩步走了進(jìn)來。昏黃的燈光,在她身后拖出長長的影子,那只金屬義肢在光影中閃爍著幽冷的光澤,讓她看起來,像極了從地獄深處走出的夜訪者。
她走到鐵架前,將馬燈掛在墻壁的燭臺上,昏黃的光暈,照亮了艾可里里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后悔嗎?”
沐瑤開口,聲音在這寂靜的地牢里,顯得格外清晰。
艾可里里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如藍(lán)寶石般璀璨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死寂的灰白,再無半分光彩。
她看著沐瑤,沒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若想走,這些鐵鏈,鎖不住我。”艾可里里沙啞地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我若想殺你,此刻,你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
“我知道。”沐瑤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所以,為什么不這么做?殺了我,你就能打破我留在你心里的魔咒,你依舊是那個戰(zhàn)無不勝的圣女。”
“圣女?”艾可里里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嘲,“這世上,早已沒有圣女了。或許……從來就沒有過。”
她抬起眼,灰白的眼眸,第一次如此平靜地直視著沐瑤。
“你說得對,我或許……真的是異端。一個自以為在拯救世界,實(shí)際上卻在阻礙世界的,可悲的瘋子。”
她終于承認(rèn)了。
在經(jīng)歷了一整天的自我撕扯與崩塌后,她終于接受了沐瑤為她構(gòu)建的那個邏輯。
當(dāng)神明的旨意,與人性的欲求相悖時,錯的,或許不是人性,而是神。
而她,這個神的代行者,自然也就成了逆流而行的異端。
“你能想明白這一點(diǎn),很好。”沐瑤的語氣,像是一位贊許學(xué)生的導(dǎo)師,“至少,你死得不會那么糊涂。”
“死?”艾可里里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悲涼,“對我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