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聽說,你們那位威望無人能及的議長大人,已經被你們自己人,從議長的位子上,趕下去了呢?”
一瞬間,整個大殿的喧囂,仿佛都被抽走了。
陳慶之只聽見自己耳邊,血液奔流的“嗡嗡”聲。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離開京城不過兩月,北上之路,他與京中一直有信件往來。
最后一封信,是半個月前收到的,沐瑤親筆所書,信中還在叮囑他北境防務與此次出使的細節,落款處,“沐瑤”二字,筆鋒銳利,一如其人。
字跡不會騙人。
這是弗拉米爾的離間計。用一個荒謬的謊言,來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陳慶之緩緩吸了一口氣,胸中那股翻騰的驚怒,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重新抬起眼,目光已經恢復了清明。
“大王的消息,未免太過離奇。這種動搖軍心的謠言,想必是大王麾下的探子,為了邀功,胡編亂造的吧。”
“謠言?”弗拉米爾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抬起手,拍了拍。
一直垂手立在他身后的王子弗拉保爾,走了出來。
與弗拉米爾的粗獷不同,弗拉保爾身形挺拔,容貌俊朗,一雙藍色的眼睛,像草原的湖泊。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武士服,氣質更接近中原的世家公子。
他向陳慶之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中原士子禮。
“陳部長。”弗拉保爾開口,漢語說得字正腔圓,甚至帶著幾分京城的口音:“家父所言,并非謠言。”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展開。
“這是我方探子,三日前,從大周……哦不,從共和國南方前線,傳回的最新軍報。”
陳慶之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卷羊皮紙上。
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弗拉保爾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在他的神經上,慢慢地割。
“共和國南征大軍,在陽州,遭遇慘敗。第三軍兩萬余人,全軍覆沒。”
“消息傳回京城,議會嘩然。譽王等前朝舊臣,聯合部分議員,當庭發難,逼迫議長沐瑤,為兵敗負責。”
“最終……”弗拉保爾抬起眼,那雙藍色的眸子里,帶著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或許是同情,或許是幸災樂禍。
“沐瑤,當眾宣布,退出議會,辭去議長之位。”
陳慶之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看著弗拉保爾開合的嘴唇,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退出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