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不僅埋葬了鋼鐵,也埋葬了南北雙方近十萬名年輕的生命。
陳慶之停下腳步。
在他的面前,是一輛被徹底炸毀的“燎原”坦克。
而在它的對面,是一輛同樣報廢的“盤古”。
兩輛坦克的炮管死死地絞在一起,如同兩個至死方休的仇敵。
陳慶之伸出手,撫摸著那冰冷的裝甲。
粗糙,堅硬,帶著死亡的余溫。
“總司令。”
沐淵亭跟在他身后,聲音低沉,“統計出來了。”
“念。”
“我軍投入‘燎原’坦克一千八百輛,‘海燕’戰機三百架。戰損……”沐淵亭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戰損率,百分之百。”
“無一幸免。”
陳慶之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敵軍呢?”
“敵軍投入‘盤古’坦克四千輛,各類戰機五百架。戰損……五千八百輛坦克,飛機損失一百二十架。”
“郭勛奇的裝甲主力,全軍覆沒。他也……在突圍途中自殺了。”
慘勝。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慘勝。
革命軍用一代人的血,硬生生地把沐瑤的工業化大軍,拖進了墳墓。
“伍洲豪呢?”陳慶之忽然問道。
沐淵亭沉默了很久。
“在307高地上。”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發現的時候……手里還攥著那面紅旗。”
陳慶之猛地閉上了眼睛。
兩行清淚,順著他滿是胡茬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那個陽光帥氣的年輕人,那個會在課堂上給心愛姑娘搗亂的伍教授,那個發誓要為了新世界流盡最后一滴血的戰士。
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回家吃肉的那一天。
“厚葬。”
陳慶之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睛。
那雙原本溫潤如玉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了鋼鐵般的堅硬。
他轉過身,看向南方。
看向那片依然籠罩在陰云之下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