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沐瑤替他說出了那三個字,語氣里甚至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嘲諷:“我給他們留下了一整間屋子的肥肉,卻只留了一只碗。你看他們,是會謙讓,還是會把對方的腦袋,按進碗里?”
沐淵亭徹底怔住了。
他看著妹妹那張過分平靜的臉,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原來,從譽王提出那個毒計開始,她就已經布下了另一個局。
看似是被逼出京,狼狽退場。
實際上,是釜底抽薪,坐山觀虎斗。
“那你……”他艱澀地開口:“你現在去前線,蕭逸塵三十萬大軍……你……”
“蕭逸塵?”
沐瑤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像是在品嘗什么陳年的舊物。
“他才是那堆爛肉里,最關鍵的一味藥引。只要他還活著,那些前朝的孤魂野鬼,就永遠不會散。”
她抬起頭,看向南方。
那里,是淮水,是陽州,是蕭逸塵的大營。
“所以,我要去殺了他。”
她用一種談論天氣般的平淡口吻,說出了這句足以讓天下震動的話。
“他死了,復辟的念想,就斷了。京城里那幾條狗,咬得再兇,也只是狗。成不了龍。”
長廊里,風吹過。
吹動她鬢角的碎發。
沐淵亭看著她,看著她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終于明白了。
什么兵敗,什么逼宮,什么議長之位……
從頭到尾,都只是她棋盤上的小小波瀾。
她真正的戰場,從來就不在這間議事廳里。
她的目光,始終在更遠的地方。
“保重。”沐淵亭松開了手,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這兩個字。
沐瑤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她沒有再停留,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在明暗交錯的光影里,顯得孤單,卻又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