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
這熟悉的力度!
這精準得讓人咬牙切齒的角度!
這專打后腦勺的惡劣習慣!
天權捂著瞬間火辣辣的后腦勺,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無數個被師尊教導的畫面如同潮水般瞬間涌入腦海……練功偷懶,被師尊敲后腦勺;與人爭斗吃了虧,師尊一邊罵她蠢一邊扇她后腦勺幫她“復盤”失誤,哪怕后來她修為漸長,偶爾得意忘形,也少不了被師尊用同樣的方式“提醒”……
師尊她……最喜歡敲后腦勺和扇巴掌了……還美其名曰:“這里離腦子近,打這兒長記性!”
她猛地回過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正一臉嫌棄地甩著手腕的“少女”。
云染正一邊甩手一邊低聲嘀咕:“腦袋還挺硬,震得我手疼……”
天權渾身劇烈一震,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所有的懷疑、不解,在這一刻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排山倒海般的狂喜,瞬間沖垮了她的心防。嘴巴不受控制地一扁,眼圈“唰”地就紅了,鼻頭一酸,下意識就要像小時候那樣撲過去,緊緊抱住師尊的腿嚎啕大哭,“師……”
然而,那個“尊”字還沒出口,云染一個凌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叫出口,我就立刻清理門戶”,硬生生把她那個即將脫口而出的稱呼給咽了回去。
天權沖到一半,硬生生剎住了車,看著云染那警告的眼神,又瞥了一眼周圍一臉懵逼、尚未搞清楚狀況的眾人,總算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師尊她,似乎不想暴露身份?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她臉上的表情在短短幾息之內飛速變換,用力撓了撓自己被打的后腦勺,對著云染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太……太上長老!弟子天權……魯莽無狀!沖撞了您!請……請?zhí)祥L老責罰!”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態(tài)度前倨后恭,簡直判若兩人,讓殿內殿外所有圍觀者都傻眼了,下巴掉了一地。
云染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重新坐回那張?zhí)珟熞紊希藨B(tài)慵懶,云淡風輕地擺了擺手,“罷了,念你初犯,又是一心為了維護宗門、感念舊主,其心可勉,其行當罰。就罰你三個月的月俸,充入公庫,以示懲戒。現在,帶著你招回來的這些新弟子,先去安頓下來,熟悉環(huán)境。然后,立刻回來,詳細匯報你此次外出的情況和成果。”
“是!弟子遵命!”天權響亮的應聲后,屁顛屁顛地轉身,中氣十足地開始招呼那些還在發(fā)懵的新弟子。
天權的效率極高,她幾乎是手腳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一百多號看得云里霧里的新弟子囫圇塞給了聞訊趕來的劉管事,只匆匆囑咐了幾句“好好安頓”、“讓老弟子們先帶著熟悉門規(guī)環(huán)境”,自己就跟屁股后面點了炮仗一樣,火燒火燎地竄回了閻羅殿。
此時,殿內只剩下云染、天璇和天璣師徒四人,連值守的弟子都被天璇支開了。厚重的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窺探。
門關上的那一刻,天權剛才那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瞬間土崩瓦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看著悠然坐在上首,正慢條斯理整理著袖口的云染,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積聚水汽,嘴巴不受控制地癟了又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