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霍格沃茨迎來了這個冬天最嚴酷的寒潮。黑湖徹底封凍,湖面覆蓋著厚厚一層泛著青光的冰,仿佛一塊巨大而冰冷的墓碑。城堡內的溫度也降至冰點,即使墻壁上的火把日夜不息地燃燒,也難以完全驅散那無孔不入的寒意。學生們裹緊了厚實的羊毛圍巾和斗篷,在走廊里快步穿行,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霜霧。
在這種天氣里,就連最活潑的學生也顯得有些蔫蔫的。然而,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卻因為即將到來的一項傳統活動而涌動著一種壓抑的興奮——學院內部的“冰霜杯”魔咒對決賽。這并非官方賽事,而是高年級學生自發組織,旨在低年級中選拔“有潛力者”的非正式競賽,其結果往往影響著低年級生在學院內部未來的資源和關注度分配。
湯姆·里德爾自然收到了邀請,或者說,是通知。他對此興趣缺缺。在他看來,這種局限于學院內部、規則繁瑣(禁止使用任何可能造成“不必要羞辱”或“永久性損傷”的咒語)的競賽,遠不如決斗俱樂部那樣能測試他的極限。但他也清楚,拒絕參與會被視為怯懦或不合群,尤其是在他剛剛因為流言而處于微妙境地的時刻。
比賽定在周六晚上,地點在有求必應屋——它這次被想象成了一個類似羅馬斗獸場的環形階梯教室,中央是鋪著黑色大理石的圓形決斗臺,四周升起的一層層座椅上已經坐滿了斯萊特林的學生,大多是前來觀戰的高年級生,他們低聲交談著,目光在即將上場的低年級生身上逡巡,如同評估著賽馬的血統和潛力。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坐在最前排、視野最佳的位置,如同一位年輕的帝王蒞臨他的角斗場。他穿著深藍色的天鵝絨長袍,領口別著一枚冰晶狀的銀質胸針,與他灰藍色的眼眸相得益彰。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交頭接耳,只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扶手,目光平靜地落在空蕩蕩的決斗臺上,仿佛在等待一場早已預知結果的戲劇開幕。
湯姆被安排在第三場出戰,對手是一個名叫卡修斯·沃林頓的二年級生,以力量見長,但技巧稍顯粗糙。湯姆穿著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袍子,沉默地站在選手準備區,黑色的眼眸掃過看臺上那些或好奇、或審視、或帶著隱隱敵意的面孔,最后與阿布拉克薩斯的目光短暫相接。
阿布拉克薩斯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在說:“讓我看看你的表現。”
湯姆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他討厭這種被圍觀、被評估的感覺,尤其討厭阿布拉克薩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
前兩場比賽很快結束,都是高年級生毫無懸念地獲勝。輪到湯姆和沃林頓時,看臺上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低語。
兩人走上決斗臺,互相鞠躬。沃林頓身材比湯姆高大一圈,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顯然也聽到了那些關于湯姆“依靠馬爾福”的流言。
“開始!”擔任裁判的七年級級長喊道。
沃林頓幾乎立刻發動攻擊,他大吼一聲:“stupefy!(昏昏倒地)”一道粗壯的紅色光束直奔湯姆面門,典型的以力壓人。
湯姆沒有硬接,他甚至沒有使用鐵甲咒。他的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左側滑步,紅色光束擦著他的袍角飛過,擊打在決斗臺邊緣的保護屏障上。與此同時,他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魔杖指向沃林頓的腳下——無聲咒。
沃林頓腳下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極其光滑的冰晶。沃林頓正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腳下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驚呼著向前撲去。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湯姆清晰地念出咒語,一道精準的紅色光束擊中了下落中沃林頓的手腕。他的魔杖脫手飛出,劃出一道弧線,被湯姆輕松接住。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三四秒鐘。沃林頓甚至沒來得及施展第二個咒語,就狼狽地摔倒在地,武器易主。
看臺上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死寂。
太快了!太精準了!沒有華麗的咒語對轟,沒有激烈的魔力碰撞,只有冷靜到極致的判斷、迅捷如風的身法,和一個簡單卻效果卓絕的無聲咒結合一個基礎的繳械咒。
這根本不是低年級學生常見的戰斗方式!這更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決斗老手在戲弄新手!
幾秒鐘后,掌聲和議論聲才如同解凍的河水般轟然響起。斯萊特林們,尤其是那些高年級生,看向湯姆的目光徹底變了。之前的輕視和懷疑被震驚和重新評估所取代。這種高效、冷酷、近乎優雅的勝利方式,非常符合斯萊特林的審美。
沃林頓滿臉通紅地從地上爬起來,又羞又怒,但在級長宣布結果后,只能悻悻地瞪了湯姆一眼,奪回自己的魔杖,灰溜溜地下了臺。
湯姆平靜地將魔杖收回袖中,對著裁判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那場干凈利落的勝利與他無關。他轉身走下決斗臺,回到了準備區。
他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某種更深層次興奮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
不用看,他知道是誰。
接下來的比賽,湯姆又輕松擊敗了兩名對手,都是一年級中的佼佼者。他幾乎沒有使用超過無聲漂浮咒、絆腿咒和繳械咒范圍的魔法,但他對時機、距離和魔咒組合的運用,已經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他像是一個精于計算的棋手,總能以最小的代價,最有效的方式將對手逼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