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電力革命（第1頁）

阿爾卑斯山脈的巍峨群峰之下，奔騰的冰川融水匯聚成湍急的河流，千百年來，它們只是這片壯麗風景的一部分，是詩人吟詠和農夫抱怨的對象。但在1876年的深秋，在這片位于皮埃蒙特北部靠近法國邊境的險峻山谷中，這股原始的自然之力，正被人類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馴服、轉化，即將迸發出照亮一個時代的光芒。

巨大的混凝土重力壩如同巨人的臂膀，攔住了清澈而湍急的雪水，形成了蔚為壯觀的人工湖。粗壯的鋼鐵壓力管道如同巨蟒般沿陡峭的山壁蜿蜒而下，將巨大的勢能導向山腳下的廠房。廠房內，數臺龐大锃亮的水輪機在高速水流沖擊下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通過復雜的傳動軸，驅動著同樣巨大的交流發電機轉子飛速旋轉。墻壁上掛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儀表盤，指針顫動著，顯示著輸出的電壓和功率。粗如人臂的絕緣電纜從廠房引出，攀上沿途架設的鐵塔，向著遠方的平原都市延伸而去。

科斯塔電力供應公司興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力發電站——“先鋒”電站，歷經兩年多的艱苦施工，終于迎來了落成典禮的日子。巨大的混凝土重力壩如同巨人的臂膀，攔住了奔騰的河水，形成了一個蔚藍的人工湖。從壩體延伸出的粗壯壓力鋼管，如同鋼鐵巨蟒般沿著陡峭的山壁蜿蜒而下，將巨大的勢能導向山腳下廠房內那碩大無朋、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蘇爾澤式水輪機。

亞歷山德羅的專列直接開到了距離電站不遠的新建支線鐵路終點站。他走下火車，深吸了一口清冷而濕潤的山間空氣，耳邊已能聽到遠處廠房傳來的低沉轟鳴。在科斯塔集團高管、工程師團隊、政府官員以及受邀前來的少數外國記者和投資者的簇擁下，他視察了這座堪稱工業奇觀的設施。

“首相閣下，請看，”總工程師激動地指著一排巨大的、正在高速旋轉的發電機轉子，聲音在機器的轟鳴中幾乎需要喊出來，“我們利用了近三百米的自然落差，當前安裝了四臺機組，總裝機容量目前已達到八千千瓦。這足夠滿足整個都靈市三分之一的夜間照明和工業用電需求，而且我們預留了擴展空間，未來可以輕易翻倍。”

亞歷山德羅仔細查看著那些精密的調速器、閃爍著電火花的巨大開關柜，以及墻上掛著的顯示電壓和電流的巨大儀表。他并非工程師，但他對規模、效率和可控性有著天生的敏感。“穩定性如何？輸配電過程中的損耗能控制在多少？”他追問著技術細節。

“我們采用了最新式的三相交流輸電技術，使用變壓器將電壓升高到一萬伏特以上，通過那條架設在山脊上的鋼鐵線路輸往都靈和米蘭，”工程師指向窗外遠處那些沿著山脊延伸的電線桿和粗黑的電纜，語氣中充滿自豪，“高壓輸電極大地降低了損耗。至于穩定性，我們有多重冗余設計和手動自動調節系統，足以保證電網頻率和電壓的基本穩定。”

剪彩儀式在電站主廠房外臨時搭建的觀禮臺上舉行。面對下方聚集的工人們、技術人員和官員們，亞歷山德羅發表了簡短卻極具煽動性的演講。他沒有過多談論技術細節，而是高屋建瓴地描繪了一幅宏偉藍圖：“先生們，工人們。今天，我們在這里剪斷的，不僅僅是一條彩帶。我們剪斷的是一個舊時代的束縛，開啟的是一個全新的、充滿無限可能的‘電氣化時代’。”他的聲音通過簡易擴音器在山谷中回蕩。

“蒸汽機賦予了世界力量，但電力，將賦予世界靈魂和神經。它將照亮我們的家庭，驅散黑暗；它將驅動我們的機器，讓工廠永不眠；它將傳遞信息，讓千里之遙瞬間可達。這座電站以及即將遍布亞平寧山脈的更多電站，將為我們國家的工業化注入前所未有的、穩定而強大的血液。從今天起，意大利的第二次工業革命，將不再依賴煤炭的煙塵，而是擁抱流水的清潔與永恒。這將是我們邁向現代強國最關鍵的一步。”

他的演講引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隨著他親手合上巨大的電閘，象征性地向電網送電，儀式達到了高潮。幾乎在同一時間，遠在數十公里外的都靈和米蘭市中心廣場上，預先安裝好的數百盞科斯塔電燈公司的電弧燈和白熾燈在傍晚的暮色中驟然亮起，引得市民們紛紛駐足驚嘆，歡呼雀躍。電力，這種曾經只存在于實驗室和富人豪宅中的神秘能量，第一次以如此龐大、如此公共的方式，走入了普通意大利人的生活。

“先鋒”電站的并網發電，如同給意大利北方的工業機器注入了一劑強心針。都靈和米蘭的工廠主們立刻看到了電力的巨大優勢：它更清潔、更穩定、更容易控制，可以驅動更精密的機床，為化工廠的電解反應提供穩定電流，讓紡織廠實現更靈活的照明和傳動。新的投資迅速涌向需要穩定電力供應的行業，特別是化工業（生產染料、化肥）、冶金業（電弧爐）以及新興的電氣設備制造業本身。工業生產的效率和產能得到了顯著提升，意大利的工業化進程真正進入了以電力為標志的快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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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切的最大受益者和推動者，無疑是科斯塔集團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其旗下的子公司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張和相互促進：

科斯塔電話電報公司：憑借其掌握的專利技術和先發優勢，已幾乎獨霸了意大利國內的電信市場，正在都靈、米蘭、熱那亞、佛羅倫薩、羅馬等主要城市瘋狂鋪設電話線路網絡。同時，它正積極向歐洲其他國家和南美拓展，與西門子、貝爾等公司激烈爭奪國際市場，官司和商業競爭同時進行。

科斯塔電力供應公司：作為“先鋒”電站的運營者以及電網的建設管理者，它已成為意大利電力行業無可爭議的巨無霸。其股票在意大利綜合交易所上市后，因其壟斷地位和未來巨大的盈利預期，股價一路飆升，成為市場追捧的寵兒，為科斯塔集團帶來了海量資金，用于支撐其更龐大的擴張計劃（包括更多的電站和電網建設）。

科斯塔電燈公司：在不斷改良白熾燈燈絲（壽命和亮度持續提升）、降低生產成本的同時，已經開始大規模量產各種規格的電燈。其產品不僅供應迅猛發展的意大利國內市場，更通過科斯塔集團強大的貿易網絡，遠銷至法國、英國、奧匈帝國甚至遠達美洲，業績蒸蒸日上，成為集團又一個穩定的利潤來源。

亞歷山德羅站在阿爾卑斯山巔，俯瞰著腳下那將自然之力轉化為工業動能的宏偉工程，心中充滿了掌控未來的豪情。但他并未滿足于此。在返回羅馬的專列上，他開始口授下一階段的指令：命令公共工程部和科斯塔集團立即著手規劃全國性的電網建設藍圖，優先將“都靈-米蘭-熱那亞”工業黃金三角區用強大的電網緊密連接起來，然后逐步向波河流域其他城市和南方那不勒斯等中心城市擴展。同時，要求地質勘探局加大力度，在全國范圍內尋找更多適合建設水電站的地點。

“電力，將是未來一切發展的基礎。”他對隨行的官員們說，“我們要讓亞平寧的每一條河流，都成為我們國家力量的源泉。我們要讓意大利，沐浴在電的光芒之下，絕不能在這個新的起跑線上落后于任何人。”

內燃機的轟鳴和無線電報的滴答聲或許還在實驗室里醞釀，但在1876年的秋天，意大利已經在亞歷山德羅·科斯塔的強力推動下，率先鳴響了電氣化時代的汽笛，沿著閃亮的鐵軌，向著一個更加光明、也更充滿競爭的未來，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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