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盡的黑暗與破碎的痛楚。
林玄的意識在虛無的深淵中沉浮,仿佛一片隨時會湮滅的殘葉。經脈寸寸斷裂的劇痛,神魂過度透支的虛弱,以及強行吞噬、引爆那股毀滅性能量帶來的反噬,幾乎將他的存在徹底撕碎。
唯有丹田內那片混沌空間,依舊憑借著最后的本能,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地旋轉著,維系著他一絲微弱的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溫潤、精純、帶著無限生機的清涼氣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緩緩注入他干涸崩壞的身體。這氣息與他之前吸收的青色本源靈氣同源,卻更加柔和、更具修復力,仿佛蘊含著某種生命的祝福。
是青靈族?他們救了我?
在這股生機的滋養下,林玄破碎的意識開始一點點凝聚,沉重的眼皮微微顫動。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肩頭傳來的、熟悉的輕微壓力,以及一聲聲帶著焦急與依賴的、細微的鳴叫。是青霖。
然后,他聽到了模糊的對話聲,使用的是青靈族語。
“……祭司大人,林玄閣下他……”
“生命之泉的精華已為他服下,他體內那股奇特的力量正在自行修復,但傷勢太重,需要時間……”
“萬幸……若非閣下,我青靈村已不復存在……”
“木雷,村落重建和警戒之事,就交給你了。腐化雖暫退,但森林深處的異變根源未除,不可松懈?!?/p>
“明白!”
聲音漸漸遠去。
林玄艱難地睜開雙眼,視線由模糊逐漸清晰。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柔軟干草和獸皮的木床上,身處一個更加寬敞、整潔的樹屋內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生命氣息。肩頭的青霖見他醒來,立刻發出歡快的鳴叫,用小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
他嘗試動了一下手指,依舊傳來陣陣刺痛,但比起昏迷前那種瀕死的狀態,已然好了太多。內視己身,情況依舊糟糕,經脈如同被暴力撕扯過的破布,混沌空間光芒黯淡,修為更是跌落到了筑基初期,搖搖欲墜。但至少,命保住了,而且有一股溫和而堅韌的生機之力正在緩慢卻持續地修復著他的傷體。
“你醒了?!睖睾偷穆曇繇懫穑浪灸鹃榷酥煌肷l著瑩瑩綠光的汁液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欣慰,“感覺如何?”
“多謝祭司相救?!绷中曇羯硢?,想要坐起,卻被木槿輕輕按住。
“不必多禮,你是我青靈村全族的恩人?!蹦鹃葘⑺幫脒f過來,“這是用‘生命之泉’核心泉眼處的泉水,混合了幾種百年靈藥調配的,對你的傷勢有益。”
林玄沒有推辭,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汁液入喉,化作一股磅礴而溫和的生機暖流,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與之前殘留的那股修復之力匯合,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那古樹妖……”林玄更關心后續。
“核心受創,已被擊退,逃回了森林深處。獸潮也已潰散?!蹦鹃壬裆?,“但正如你所料,腐化的根源并未清除。我們檢查了古樹妖留下的殘骸和那片被腐蝕的土地,發現了一種……極其詭異陰寒的能量殘留,與我們青霖界的生命法則格格不入?!?/p>
她頓了頓,看向林玄的目光帶著探詢:“林玄客人,你似乎……認識那種能量?”
林玄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在擊傷那古樹妖核心時,我似乎看到了一縷特殊的灰敗死氣。祭司可曾見過,或聽說過,有什么存在,是以抹除、凈化‘異?!癁槟康?,使用的便是這種性質的力量?”
木槿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甚至……恐懼!她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灰敗死氣……抹除異常……客人,你指的是……‘天譴之息’?”
“天譴之息?”林玄目光一凝,這是一個新的名字,但聽起來與“清道夫”的職能何其相似!
“這只是古老的傳說……”木槿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族中最古老的典籍殘篇中有過零星記載,提及在久遠到無法追溯的年代,曾有域外降臨的‘凈化者’,攜帶著湮滅一切的‘天譴之息’,抹除過某些偏離了‘既定軌跡’的文明與強大個體……據說,那是連世界本身都無法抗拒的法則清洗。難道……”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眼中的驚駭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腐化古樹妖的背后,真的是傳說中的“天譴之息”,那意味著青霖界,可能已經成為了“凈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