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之主”觸須的襲擊雖被化解,但其帶來的陰影卻如同冰冷的墨汁滴入清水,在星穹盟內部迅速彌漫開來。那種源自宇宙根源的、無可抗拒的終結意志,讓每一位強者都真切感受到了何為“紀元之劫”。先前任何的內部分歧與僥幸心理,在這等存在面前,都顯得可笑而渺小。
無需林玄再多言,整個星穹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陣法師們日夜不休地加固著星門網絡的空間壁壘,將其與混沌道基更緊密地聯結;煉器師們則在葉凡與衍法真人的指導下,嘗試利用被凈化后的寂滅氣息(來自觸須殘骸)煉制新型法器,雖進展緩慢,卻代表著一種直面恐懼、化敵為資的勇氣;各派修士更是拋開門戶之見,瘋狂交流、演練,力求在最終之戰來臨前提升一絲實力。
壓力的鐵錘,正在將這支松散的聯盟,鍛打成一塊更加堅韌的鋼。
而林玄,則進入了更深層次的閉關。他并非單純的恢復力量,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混沌道基,借助其與遠古囚籠(阿賴耶)的共鳴,主動去“閱讀”和“解析”那些來自上個紀元的、破碎而龐大的信息流。
這過程遠比推演陣法兇險。每一個上古法則的碎片,都蘊含著那個輝煌紀元對宇宙本質的獨特理解與最終極的絕望。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中蘊含的負面情緒與寂滅道韻侵蝕心神,甚至道基受損。
但林玄的混沌道胎,便是一個微縮的、不斷衍化的宇宙。他以自身為熔爐,以秩序之眼與“萬象星樞”權限為調控,如同一個最冷靜的考古學家,在一片文明的廢墟中,小心翼翼地挖掘、拼湊著真相。
時光在寂靜與專注中流逝。平臺中心,混沌道基與上方囚籠的共鳴光芒愈發和諧,淡金與灰蒙交織,仿佛在演奏一曲跨越紀元的交響。
終于,在不知過去了多久之后,林玄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眸中,除了原有的深邃混沌,更多了一份飽經滄桑的沉淀與一種洞悉根源的明悟。
他抬起手,指尖混沌之氣繚繞,于虛空中輕輕勾勒。
沒有絢爛的光影,沒有復雜的符文。只是一道道簡練到極致、卻仿佛蘊含著宇宙至理的線條開始在他面前交織、延展。這些線條勾勒出的,并非具體的陣法或器物,而是一個結構——一個龐大、精密、超越了當前修真與科技理解范疇的立體構架。
它有著流線型的主體,仿佛某種生物的胚胎,又像是精心設計的星舟。其內部結構層層疊疊,并非實體艙室,而是由無數細微的、代表著不同法則的“光點”與“脈絡”構成,它們按照一種玄奧的韻律流轉、生滅,共同支撐起整個構架的穩定。而在構架的核心,預留出了一個空白區域,那里散發出的道韻,與林玄的混沌道胎,與腳下的混沌道基,同出一源!
“這是……”被緊急召來的月琉璃、青霖、葉凡、玄機子、衍法真人等核心成員,看著虛空中那緩緩旋轉的立體構架,無不感到心神震撼。他們能模糊地感知到,這構架中蘊含的理念,遠遠超出了“法寶”或“星舟”的范疇。
“超脫方舟的……初步藍圖。”林玄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或者說,是結合了阿賴耶記憶中‘火種計劃’方舟的部分設計,以及我的混沌之道,所推演出的……可行性框架。”
他指向那構架,為眾人解釋:
“此方舟,非金非石,非法非寶。其‘船體’,將以‘萬道歸流陣’升華后的混沌道紋為骨架,以匯聚的文明印記(知識、歷史、情感、道法精粹等)為填充物,再以混沌道基轉化提供的本源能量為驅動。”
“它并非要承載億萬生靈的肉身橫渡終結——那是不可能的。它的目的,是承載我們文明最核心的‘存在證明’,是剝離了物質形態后最精華的‘信息聚合體’,以混沌之道庇護,強行闖入‘終焉之主’代表的絕對寂滅領域,在其完成對整個宇宙的‘歸零’前,突破界限,尋找……新生之機。”
林玄的目光掃過震驚的眾人,最終落在那藍圖核心的空白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