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觀測站自毀的余波在虛無中蕩漾,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漣漪擴散后又迅速被更大的寂靜吞噬。葉凡一行人隱匿在規則夾縫中,感受著那短暫而決絕的藍色閃光徹底熄滅,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悲涼。一位堅守了不知多少紀元的守墓人,就這樣為了掩護他們這些渺茫的“回響”,選擇了徹底的靜默。
“坐標已確認,”“邏輯體”分意識的光暈微微閃爍,將青墟烙印在眾人意識中的星圖投射出來,“‘沉眠回廊’位于當前宇宙象限的邊緣地帶,規則結構異常稀薄且混亂,接近‘虛無’的絕對領域。根據現有數據推演,航行風險極高,且‘編織者’在該區域的監控可能存在盲區,但也意味著存在未知的自然風險。”
“再危險也得去。”葉凡握緊了手中的“溯源羅盤”,羅盤中央的混沌云團此刻正清晰地指向星圖標注的方向,對“沉眠回廊”的感應遠超之前的青銅觀測站。“共鳴水晶是喚醒更多‘源海’力量的關鍵,我們必須拿到。”
沒有過多停留,一行人再次啟程。這一次,航行變得更加艱難。周圍的規則如同稀薄的霧氣,時而凝聚,時而消散,使得依靠規則感知的航行變得如同盲人摸象。偶爾會撞上無形的規則斷層,空間如同玻璃般碎裂,露出其后更加深邃、連概念都模糊的“絕對虛無”,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徹底放逐。
葉玄全力支撐著混沌原初之氣,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掌舵,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能量層面的顯化)。葉凡則將心神大部分沉浸在“溯源羅盤”上,依靠那與“源海”回響的共鳴,在混亂的規則迷霧中艱難地修正著方向。
不知在寂靜與混亂交織的虛空中航行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前方的景象終于發生了變化。
那并非物質的景象,而是一種規則層面的“奇觀”。原本混亂稀薄的規則,在前方逐漸匯聚、流淌,形成了一條條寬闊而緩慢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河流”。這些規則之河數量眾多,彼此平行、交織,又偶爾分叉,構成了一片無邊無際、復雜而壯麗的網絡,向著虛無的深處蜿蜒而去。
而在這些規則河流的源頭,或者說,在無數河流匯聚、奔流的最終方向,是一片無法用肉眼直視的、由純粹“存在”與“可能性”凝聚而成的巨大光之漩渦。那漩渦緩慢旋轉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古老與浩瀚,仿佛是一切規則的起點與終點。僅僅是遠遠感知,就讓葉凡等人的核心與之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仿佛游子歸鄉。
“那就是……‘沉眠回廊’的入口?”一位聯盟精英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不,這些河流……它們本身就是‘回廊’!是昔日‘源海’活躍時,規則流淌的主要‘航道’!那片光之漩渦,恐怕就是‘源海之靈’龐大意識碎片沉眠的核心區域!”
“邏輯體”快速分析著:“規則河流穩定性差異巨大,部分河道規則結構相對穩固,適合航行;部分則充滿暗流與陷阱。需要謹慎選擇路徑。同時……檢測到非自然規則擾動!”
話音剛落,只見其中一條相對寬闊平靜的規則河流上游,虛空突然被無聲地撕裂,三艘造型奇特、通體由某種暗銀色金屬構筑、表面流淌著冰冷數據流的梭形艦船,如同幽靈般滑行而出。它們沒有散發出任何生命波動,只有一種純粹的、高效的掃描力場,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周圍的規則河流。
“‘編織者’的偵察單位!”葉玄眼神一凜,“它們竟然也找到了這里!”
這些梭形艦船顯然也發現了葉凡等人,沒有任何警告,艦首瞬間亮起,射出數道扭曲的、帶著“強制格式化”意味的白色光束,瞬間跨越虛空,直襲而來!攻擊所過之處,連規則河流都出現了短暫的凝滯和“褪色”!
“散開!規避!”葉凡大喝,同時催動暗金核心,一道蘊含悖論力量的混沌護盾瞬間展開。
白色光束轟擊在護盾上,發出刺耳的、如同數據流錯亂的滋滋聲。悖論力量再次起到了效果,光束未能瞬間穿透,但其蘊含的“格式化”力量極其強大,護盾光芒急劇閃爍,顯然無法持久。
“它們的目標也是‘沉眠回廊’!不能讓他們干擾!”葉凡一邊勉力支撐,一邊對葉玄喊道,“想辦法攔住它們!”
葉玄點頭,混沌原初之氣化作無數道無形的絲線,悄無聲息地滲透進旁邊一條規則相對活躍、充滿暗流的河道。他猛地一引,那條河道中的規則暗流如同被激怒的巨蟒,驟然掀起滔天巨浪,裹挾著混亂的規則碎片,朝著那三艘梭形艦船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