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維護室內,微弱的光芒在古老的操作臺屏幕上跳躍,映照著四張神色凝重的面孔。外界“清道夫”的搜索聲已然遠去,只留下廢墟固有的、如同垂死巨人喘息般的低沉嗡鳴。
葉玄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壁,緩緩調息,努力平復腦海中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并將它們與自身初步掌握的“定義”權柄相互印證。每一次梳理,都讓他對這片廢墟的過往多一分了解,也對自身力量多一分掌控。那灰色的混沌源力,在吸收了海量失落信息后,雖然總量恢復緩慢,但其本質似乎變得更加厚重、深邃,仿佛承載了歲月的重量。
林薇簡單處理了一下葉凡身上較重的傷勢,隨后便將自己在這片廢墟中艱難求生的經歷娓娓道來。
“……這里遠比我們想象的龐大,結構復雜得像一個迷宮國度。我依靠靈覺躲避那些‘清道夫’,它們似乎是按照固定路線巡邏,但觸發機制不明。我找到了一些還能斷續運行的日志存儲單元,破譯了一部分……”她指向房間內幾個尚存微光的屏幕,“這里的文明,自稱為‘觀察者’?!?/p>
“觀察者?”葉凡皺眉,“與《泛宇宙存在延續協議》的那個‘觀測者’有何關聯?”
“目前看來,并非同一存在。”林薇搖頭,指尖在某個操作臺上快速點動,調出一些模糊的、由奇異符號和星圖構成的記錄,“根據破碎的信息,這個‘觀察者’文明極其古老,其科技與規則運用方式與我們,甚至與‘編織者’體系都截然不同。他們似乎……并非專注于維持某種‘秩序’,而是更傾向于‘記錄’與‘守望’?!?/p>
她放大了一幅星圖殘片,其上標注著許多葉凡等人從未見過的星系坐標,以及一些難以理解的注釋?!八麄兯坪踉诼L的歲月里,觀察并記錄著宇宙中無數文明的興起與隕落,規則的誕生與畸變,甚至……紀元更迭的痕跡?!?/p>
“紀元更迭?”葉玄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腦海中那些混亂碎片里,正有著類似的信息閃回——星辰大規模熄滅,規則之海劇烈動蕩,某種無法抗拒的“重置”力量掃過一切……
“是的,”林薇肯定地點頭,神色嚴肅,“記錄非常模糊,但提到了不止一次的‘大寂滅’或‘輪回’。而這片廢墟的毀滅,根據最后殘存的緊急日志推斷,并非源自外部攻擊,而是……源自他們試圖觀察并記錄某個‘不可觀測’的‘終極現象’時,引發的規則反噬。”
“不可觀測的終極現象……”葉玄喃喃自語,他想到了“源?!北桓采w的“終焉之夜”,想到了“觀測者”那冰冷的意志。這個“觀察者”文明,是否正是在試圖窺探類似的秘密時,招致了毀滅?
“邏輯體”分體的光核微微閃爍,接入了林薇調出的數據庫,開始全力解析那些古老的符號與數據流?!拘畔⒋_認……該文明在毀滅前,似乎捕捉到了關于‘高維規則干涉低維穩態’的特定波動模型……其部分特征……與推演中的‘混沌抑制協議’底層邏輯……存在13。7%的相似性……】
“什么?!”葉凡豁然起身,“你的意思是,‘編織者’正在編譯的‘混沌抑制協議’,可能借鑒了這片廢墟里記載的某種古老技術或現象?”
“不排除這個可能,”“邏輯體”冷靜分析,“‘編織者’體系本身就是為了維護秩序而存在,吸收、利用乃至防范各種可能導致秩序崩潰的‘異常’是其本能。這個‘觀察者’文明記錄的‘終極現象’,或許正是某種極致的、能夠威脅到當前宇宙穩態的‘混沌’或‘虛無’,而‘編織者’正在試圖提前防范,甚至……模仿其部分特性來制造武器。”
這個推論讓密室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如果“混沌抑制協議”真的與這片廢墟記載的、能夠毀滅一個古老強大文明的“終極現象”有關,那其威脅程度,將遠超他們之前的想象!
葉玄緩緩站起身,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銳利與沉靜。他走到主控臺前,手掌輕輕按在一個布滿灰塵的感應區上。
他沒有動用力量,只是憑借著腦海中那些逐漸清晰的記憶碎片,以及“定義”權柄對信息本質的親和,嘗試與這臺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設備溝通。
嗡……
操作臺屏幕上的光芒忽然變得穩定,那些跳躍的、無法理解的符號開始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組合,最終化作了一種葉凡和林薇能夠理解的、流轉著淡淡灰色光華的通用語信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