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退潮,滿目瘡痍。水鏡星原本仙氣氤氳的景象不再,只余下斷壁殘垣和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陰冷氣息。月光凄清,照在相對無言的兩人身上。
月琉璃強撐著幾乎虛脫的身體,玉凈瓶的光芒已然黯淡。她看著前方那青袍男子的背影,他周身那股晦澀深沉、卻又與自己太陰之力隱隱共鳴的氣息,讓她心中波瀾起伏。此人實力深不可測,手段更是聞所未聞,竟能如此輕易化解那連她都感到絕望的黑暗侵蝕。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月琉璃的聲音依舊清冷,但比起之前的純粹警惕,多了幾分真誠與探究,“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自何方?為何會卷入我碧波仙域之事?”
林玄緩緩轉(zhuǎn)過身,混沌之氣內(nèi)斂,目光平靜地落在月琉璃身上。近距離觀看,她確實當?shù)闷稹霸聦m仙子”之稱,容顏清麗絕倫,氣質(zhì)空靈孤遠,只是此刻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弱,反而更添幾分真實感。
“林玄。”他報出名字,沒有提及來歷,反而直接問道:“那黑暗之源,并非此界之物。你可知其根底?”
月琉璃微微一怔,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她沉吟片刻,纖纖玉指輕撫過手中的玉凈瓶,瓶身微涼:“此物自稱‘噬靈幽影’,自稱來自‘永夜深淵’,其力量陰寒詭譎,能侵蝕靈氣,吞噬神魂,更可引動心魔,極難對付。我奉師門之命,攜‘水月鏡天’之力前來查探鎮(zhèn)壓,不料其勢大,反被困于此……”
她頓了頓,清澈的眼眸看向林玄,帶著一絲疑惑:“林道友似乎對其力量……頗為克制?”這是她最不解的地方,那噬靈幽影的力量層次極高,連她這太陰之體配合宗門至寶都難以招架,對方卻似乎能輕易化解。
林玄沒有直接回答,他抬起手,一絲極其精純的、灰蒙蒙的混沌之氣在指尖繚繞。“力量屬性相克而已。”他輕描淡寫,隨即話鋒一轉(zhuǎn),“你所說的‘水月鏡天’,可是那能窺探本源、映照真實的仙界奇物?”
月琉璃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對方連宗門這等隱秘都知曉幾分。她點了點頭:“正是。我借助水月鏡天之力,曾隱約窺見那‘噬靈幽影’的背后,似乎……連接著一片更加浩瀚、更加死寂的黑暗虛空,其氣息……與林道友方才化解那股核心邪念時,隱約感知到的某種更高層面的寂滅之意,有幾分相似。”
她的話語,讓林玄眼神微凝。月琉璃的感知竟如此敏銳!她竟能將“噬靈幽影”與清道夫的“寂滅”氣息聯(lián)系起來!雖然她可能并不清楚“清道夫”的存在,但這種直覺般的關聯(lián),極其寶貴。
“更高層面的寂滅……”林玄重復著這個詞,心中念頭飛轉(zhuǎn)。難道這“噬靈幽影”與“清道夫”并非同一存在,而是隸屬于某個更龐大的、代表著“終結”與“虛無”的陣營?或者,是“清道夫”力量的不同表現(xiàn)形式?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破空之聲。云瀾長老帶著幾名傷勢較輕的碧波仙域弟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過來。她們看到黑暗退散,月琉璃無恙,均是面露喜色,但當目光落在林玄身上時,又都帶上了敬畏與好奇。
“圣女!您沒事真是太好了!”云瀾長老上前行禮,隨即又轉(zhuǎn)向林玄,深深一拜,“多謝道友仗義出手,救我碧波仙域于危難!此恩此德,碧波仙域永世不忘!”
林玄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并不在意這些虛禮,他的注意力仍在剛才與月琉璃的對話上。
月琉璃對云瀾長老吩咐道:“云長老,立刻組織人手,救治傷員,修復陣法,警惕黑暗復燃。我與林道友尚有要事相商。”
“是,圣女!”云瀾長老恭敬應下,帶著弟子們退去安排事宜。
待眾人離去,月琉璃看向林玄,輕聲道:“林道友,此地不宜久談。若道友不棄,可愿隨我前往臨時駐地?關于那‘噬靈幽影’及其背后的隱秘,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一些信息。”
她發(fā)出邀請,一方面是出于對救命之恩的感激,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林玄展現(xiàn)出的實力和對黑暗力量的克制,以及那份奇異的共鳴,讓她覺得此人可能是解開此次危機,乃至更深層次謎團的關鍵。
林玄看著月琉璃那雙清澈而認真的眼眸,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可。”
他需要了解更多關于這個世界的隱秘,尤其是可能與“清道夫”相關的線索。月琉璃作為碧波仙域的圣女,擁有太陰之體,還能接觸“水月鏡天”這等奇物,無疑是極佳的信息來源。而且,他與她之間的太陰混沌共鳴,也讓他頗為在意。
兩人化作一青一白兩道流光,朝著碧波仙域殘存勢力在水鏡星外圍建立的一處臨時營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