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謝,你這好生沒規矩!”雨沐上去直接給了梅謝一腳——在公主府時這么教訓人習慣了,房里的男子畢竟多有外族,周語里斥責的話聽了也沒什么感覺,還是動手來得直接。
他這一腳可將康明帝嚇壞了,即便他家寶貝兒子沒有繼續打小郎君的意思,也連忙將他拉到一旁:“身為太子,怎能隨意動手?”
康明帝是記著曾經先帝與永欣公主的悲劇,埋下禍根的標志便是先帝在宮里欺辱左側駙馬。雖然左側駙馬并不清白,但導致皇權與軍權徹底決裂的,確實是先帝隨心所欲欺負側室。而如今雨沐和鎖兒的感情雖好,但仗著感情好而隨意打罵側室,隱患反而更大。
不過梅謝挨了一腳也沒有露出不快,反而唯唯諾諾地先道歉請罪了。康靜公主看他如此護崽,也沒有再將手往搖籃車里伸,只是隨口說:“鎖兒這四個生得好啊,生出了個調色盤。”
這玩笑話隨不好聽,但由于是康靜公主說的,就連雨沐也不敢反駁。又因為孩子們月齡還小,即使是親祖輩也不敢隨意上手,只是歡喜得看了又看,又拿了玩偶逗弄了好一會。
說起來,這四兄弟的名字也是由康靜公主取的,元宵叫良宜,餃子叫良容,團子叫良宏,糖豆叫良宇。
雖然這前四個都是男孩,但溫雅成家也還不滿兩年,家長們倒也不覺得著急。反倒是見鎖兒一年生了四個,至少生育能力是沒什么問題,便也十分放心了,接著給這四個小家伙一長串賞賜,也讓側室們安下心多生幾個,早日生出監國軍的繼承人。
今日只來了云奴和梅謝,康明帝便讓宮侍收拾好寢宮,叫雨沐將其余人都帶來,在舉行登基儀式前便在宮里住下。尤其是即將臨盆的波雅國小國君萊葉,在公主府那沒幾個下人照顧的地方,實在也不安全。
小郎君們在皇宮里住下,條件自然比監國軍大營亦或者公主府好了不少。就是剛做了父親不久,還是頗有些排斥外人接近,還在孕期的不讓宮侍近身,已經生了孩兒的便不讓宮侍碰他們的孩兒。
而雨沐和云奴在晚餐之后閑聊,才得知原來之前兩人都是在宮里長大。只是這皇宮太過寬廣,雨沐從未去過馴養奶奴的地方,才讓兄弟二人從前未曾相見。
而既然提到皇宮里還有諸多沒去過的地方,此時趁著溫雅還沒從機造司官署回來,雨沐和云奴便決定去別處逛逛。
雨沐領著云奴去了些從前教習公公不允許他接近的宮殿,那些宮院看第一座時還覺得宏偉華貴,看得多了卻發現都是一副模樣。于是云奴就帶雨沐去了那處皇宮西南角的小花園。據說那處小園子曾經是末等宮侍的宿舍,還有一處可以通往宮外的小門,后來因為皇宮里為避免人多口雜而減少了宮侍的編制,才將那小門封了,連帶宿舍也拆了換上一座假山。
小時候云奴只能在這小花園里玩耍,卻也不被允許接近那座假山。而如今他成了監國公主的側室,還與同母哥哥相認,才終于做了兒時一直沒做到的事。
然而正當雨沐和云奴高高興興地沿著小道往假山上走,卻聽見山頂的涼亭里似是有人聲。雨沐和云奴一時好奇,便找了處山巖貓下身,從那孔洞里看涼亭里的動靜。
這不看還好,一看便瞧見涼亭里的其中一人竟是康明帝,而另外還有一人,似乎是個女子,正坐在康明帝腿上——哦不不,倒不是在露天之處做那床笫之事,而只是在小酌之后調情而已。
誰也不愿意看長輩的情愛,不過雨沐對于他那素未謀面的親娘倒也有幾分好奇,便同云奴貓著想聽個究竟。
只見康明帝將那鄭夫人抱在懷里,以一種讓雨沐直起雞皮疙瘩的撒嬌語氣,略帶些吃醋地小聲問:“咱們都要成婚了,你家里那些郎君要如何安排?”
雨沐聽得直想捂耳朵,見云奴也一臉無語,剛要想一句調侃的話,卻又聽那鄭夫人哄道:“若是寶貝兒不喜歡,我將他們都殺了便是。”
“什么?”雨沐萬分震驚,怎么會有人因為愛人撒個嬌就說要殺了家里的郎君,她當真是殺人太多入了魔嗎?!他溫雨沐的娘親怎么會是這樣草菅人命之人!
眼看雨沐要上去理論,云奴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別過去,咱們管不了的……”
好在康明帝聽了那絕情的提議,反而軟了語氣說:“算了吧,反正他們只是之前放著掩人耳目的,又礙不了我的事。”
雨沐見他爹爹還沒有喪了良心,心里稍微平和了些。被云奴拉著離開了假山后,又覺得頗為氣憤,只想讓他爹爹和那鄭夫人斷了,張口便道:“小云,你娘以前也這般不是人嗎?”
云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話是在罵他娘親,但他娘親不也是哥哥的娘親么?只是說:“在家里時的事……我已經不怎么記得了。”
“也是,她殺人也不會讓你看見。”雨沐嘀咕道,想著還得同表姐討論,于是要趕回去寢宮,然而還沒走出小花園便迎面撞上了康靜公主。
既然遇到姑姑,雨沐便拉住她將剛剛的見聞說了,還問那鄭夫人究竟是否真的如此草菅人命。
康靜公主無所謂地笑了笑:“季?的殺心確實重了些,但也不是濫殺之人。包括唯一失手的那次誤殺北涼王家人在內,她出手都是為了溫氏的皇權穩固。”
誰知她這么說,倒讓雨沐更氣憤了:“為了穩固皇權,就要殘害無辜者的性命?北涼王先不談,但因為自己失手而嫁禍于楊侍郎,這也是為了皇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