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實質的枷鎖,牢牢釘在李雙林身上,將他蒼白而疲憊的臉龐照得無所遁形。他站在樹林邊緣,摩托車的鑰匙還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包圍圈在緩緩收緊,警察們戰術隊形嚴謹,眼神警惕,顯然將他當成了極度危險的嫌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李雙林的大腦在飛速思考。反抗是徒勞的,逃跑更是死路一條。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然后……賭!賭這些警察并非完全聽命于王猛,賭他們還在法律和程序的框架內行事,賭陳靜……能及時介入!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握著鑰匙的右手舉過頭頂,然后慢慢彎腰,將鑰匙輕輕放在腳下的草地上。接著,他按照喊話的要求,雙手十指交叉,抱在腦后,面對著警察的方向,緩緩蹲了下去。
這個順從的姿態,似乎讓現場的緊張氣氛緩和了一絲。
兩名持槍警察迅速上前,一人警惕地用槍指著他,另一人則利落地給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銬,并開始對他進行搜身。
“發現一部手機!”警察將他那部用于加密通訊的對講手機搜走了。
“還有一部!”另一部他的私人手機也被搜了出來。
緊接著,他貼身藏著的那個皮質筆記本,也被翻了出來。
看到筆記本被搜出,李雙林的心猛地一沉。這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帶出來的、記錄著保險柜密碼的關鍵物證!
“報告指揮部,目標已控制,搜獲通訊設備兩部,筆記本一本。over。”帶隊的警官對著肩頭的對講機匯報。
對講機里傳來模糊的指令聲。
李雙林被兩名警察一左一右架起,推向一輛警車。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輛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摩托車,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苦澀和疑問。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警察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精準?是趙國慶暴露了?還是周凱的干擾引起了更高層面的注意?亦或是……陳靜?
他被押上警車,車窗是深色的,隔絕了內外的視線。車輛迅速啟動,駛離了這片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逃亡的區域。
車內一片沉默,只有電臺偶爾傳來的調度聲。李雙林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失去了對外聯系的所有渠道,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但他不能放棄,他必須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
他的大腦開始像放電影一樣,回溯著在機房那驚魂動魄的幾分鐘。那幾張用私人手機倉促拍下的照片……那可能是他目前唯一掌握的、尚未被警方注意到的信息!
他的私人手機……他記得在被搜身時,警察只是將手機拿走,并未立刻關機或者仔細檢查。也許……也許他們暫時只會重點關注那部加密通訊手機和筆記本?
這是一個微小的、可能不存在的漏洞。但他必須抓住。
他悄悄睜開眼,打量了一下車內的警察。一名司機,副駕駛一名警官,身邊左右各一名押送警員。大家都在目視前方,似乎并沒有特別留意他。
他小心翼翼地,用帶著手銬的雙手,極其緩慢地,試圖向自己的褲袋位置移動——他記得,在跳下通風管道前,他似乎下意識地將私人手機塞進了較深的褲袋里……也許,也許搜身的警察有所遺漏?或者因為黑暗中匆忙,只搜走了明顯的外套口袋里的東西?
這個動作極其冒險,一旦被發現,可能會被認定為試圖反抗或毀滅證據。
他的指尖觸碰到了粗糙的褲袋布料……空的?他的心一涼。但不甘心驅使著他再探一次,他微微調整角度,手指向更深處探索……
突然,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長方形的硬物!
手機!他的私人手機竟然真的沒有被搜走!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混亂,警察搜走了他外套口袋里的加密手機和筆記本后,忽略了他這條沾滿泥污、看起來破爛不堪的褲子更深處的口袋!
一股巨大的狂喜混合著緊張,瞬間沖遍全身!機會!這是上天賜予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