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音確實是老趙,那種帶著基層干部特有的謹慎和此刻無法掩飾的恐慌,李雙林不會聽錯。
但他沒有立刻開門。王猛昨天的威脅言猶在耳,今天的搬離更像是一種驅逐和孤立,老趙在這個時間點找上門來,太過巧合,也太過危險。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李雙林隔著門,聲音冷靜地提問,同時透過貓眼向外觀察。門外只有老趙一個人,縮著脖子,渾身被雨淋得濕透,臉色蒼白,眼神惶恐地四處張望,不像是被人脅迫或者帶來埋伏的樣子。
“我……我打聽的……鎮子上就這幾家便宜的出租屋……我問了房東老太太,描述了一下您的樣子……”老趙的聲音帶著哭腔,“李鎮長,您快開門吧!外面……外面好像有人盯著我!我害怕!”
有人盯著?李雙林心中更沉了。他不再猶豫,迅速打開門,一把將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老趙拉了進來,然后立刻關門反鎖。
“到底怎么回事?”李雙林看著驚魂未定的老趙,遞過去一條干毛巾,語氣嚴肅。
老趙接過毛巾,胡亂地擦著臉上的雨水和冷汗,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完了……完了李鎮長……要出大事了!王猛……王猛他們瘋了!”
“慢慢說,說清楚!”李雙林按住他的肩膀,試圖讓他鎮定下來。
老趙深吸了幾口氣,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今天……今天您剛搬走,王猛就派人把檔案室徹底控制起來了!說是要‘整理歸檔’,誰也不準靠近!他還……他還把我叫到辦公室,警告我,說要是再敢亂說話,就讓我和我兒子一起‘滾出青云鎮’,甚至……甚至讓我好看!”
這在意料之中。李雙林搬離了,王猛自然要加緊控制,清除一切隱患。
“還有呢?”李雙林追問,他知道,如果僅僅是這些,老趙不至于冒著這么大風險跑來找他。
“還有……還有就是……”老趙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耳語,“我中午偷聽到王猛跟人打電話,說什么……‘山里的東西必須盡快處理掉’,‘夜長夢多’,‘不行就一把火燒了’!李鎮長,他們說的‘山里的東西’,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那些不見了的農機?。俊?/p>
李雙林眼中精光一閃!果然!王猛已經察覺到了危險,準備銷毀山南頭村舊磚窯的贓物了!這是“農機站案”的關鍵物證,一旦被毀,調查將困難重重!
“你還聽到了什么?他們打算什么時候動手?”李雙林急切地問。
“具體時間沒聽清……但好像很急,就在這兩天!”老趙抓著李雙林的胳膊,手還在抖,“李鎮長,我害怕啊!張鎮長死了,您被趕走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了?他們……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我兒子還在縣里讀高中呢……”
看著老趙恐懼無助的樣子,李雙林心中五味雜陳。這就是王猛這些蛀蟲帶來的恐怖統治,讓每一個心存良知的人生活在恐懼之中。
“老趙,你別怕?!崩铍p林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語氣堅定,“你今天能來找我,說明你還有正義感!你放心,只要我李雙林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你和你兒子,都不會有事!”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慌亂的老趙稍微安定了一些。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老趙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雙林大腦飛速運轉。王猛要銷毀證據,時間緊迫!必須立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