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的話讓李雙林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出什么事了?”他急切地問,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我們的人凌晨趕到山南頭舊磚窯時,里面是空的!”陳靜的語氣帶著挫敗和一絲憤怒,“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些零散的車轍印和腳印,顯示不久前確實有大型設備和人員活動過,但現在,人去樓空!”
轟!李雙林感覺像是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贓物被轉移了!還是晚了一步!
王猛的動作太快了!或者說,他得到的預警比想象中更早!
“怎么會……”李雙林的聲音有些干澀,“消息走漏了?”
“不確定!”陳靜的聲音冰冷,“參與行動的是縣局經偵大隊的絕對骨干,理論上不該有問題。也可能是王猛自己做賊心虛,提前清理了現場。總之,我們撲空了!”
唯一的、最容易查證的物證,就這么消失了!這意味著,想從“農機站案”直接打開缺口的計劃,遭遇了重大挫折!
“不過,也并非全無收獲。”陳靜話鋒一轉,“我們在磚窯附近隱蔽處,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破損零件,經初步辨認,應該就是那批失蹤農機上的。這至少證明,你的線報是準確的,那里確實藏匿過贓物。而且,王猛如此急于銷毀轉移,正是他心虛的表現!”
這算是壞消息中唯一的一點安慰。但證據鏈的關鍵一環斷了,調查將變得更加困難。
“陳書記,那接下來……”李雙林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對策。
“接下來,按兵不動!”陳靜果斷下令,“王猛此舉等于不打自招,他此刻必然如同驚弓之鳥,會更加警惕。我們暗中進行的‘青城項目’資金調查不能停,但你和我的聯系要更加謹慎。沒有我的主動聯系,你盡量不要找我。”
“我明白。”李雙林知道,這是目前最穩妥的做法。打草驚蛇之后,需要讓蛇放松警惕,才能尋找下一次機會。
掛了電話,李雙林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對手的狡猾和行動力超出了他的預期。他走到那面貼滿線索的墻前,看著“山南頭贓物”那張紙條,沉默了片刻,拿起筆,在上面重重地打了一個叉。
首戰受挫。
但他并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沮喪中。天色已亮,他需要面對現實的問題——生存。他身上的錢不多,需要解決早餐,也需要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簡單洗漱后,他走出出租屋,來到巷子口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路邊攤,點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清晨的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他坐在簡陋的塑料凳上,看著街上逐漸增多的人流和車流,感覺自己與這個他想要守護的小鎮格格不入,像一個被放逐的幽靈。
面剛端上來,他拿起筷子,還沒吃兩口,一個囂張而熟悉的聲音就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喲!這不是我們李大鎮長嗎?怎么,放著鎮政府食堂不吃,跑到這路邊攤來體驗民生了?”
李雙林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沒有回頭,也能想象出王猛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
他緩緩轉過頭,看到王猛帶著兩個跟班,正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后。王猛穿著筆挺的警服常服,大蓋帽下那雙眼睛閃爍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惡意。他身后的兩個手下,也都是一臉鄙夷和不懷好意。
攤主和其他食客看到這陣勢,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加快了吃面的速度,或者干脆付錢走人,生怕惹禍上身。
“王所長,早。”李雙林放下筷子,面無表情地打了個招呼,聲音平靜無波。
“早?我可沒李鎮長你這么清閑自在啊!”王猛踱步走到李雙林對面,拉開塑料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一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李雙林身上和那碗清湯寡水的素面上掃過,語氣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這停職檢查的滋味,不好受吧?聽說連宿舍都沒得住了?嘖嘖,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哦不對,我這話說得不對,李鎮長您可是‘政治新星’,怎么能是虎呢?頂多算是個……沒長齊毛就想上天的雛鳥?”
他身后的兩個手下配合著發出嗤嗤的低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