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軍刺墜地的“哐當”聲后,凝滯了短短一瞬。
肖雅琴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她下意識地抬手,纖細的手指撫摸著自己光潔的脖頸,那里似乎還殘留著軍刺尖端帶來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冰冷刺痛感。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懼如同潮水般漫過全身,讓她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原本紅潤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微微顫抖著。
李雙林的心跳如同失控的鼓點,在胸腔里瘋狂擂動。他眼睜睜看著那致命的兇器離肖雅琴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那一刻的絕望和無力感,幾乎將他吞噬。他掙扎著想從病床上起來,肋部和腳踝傳來的劇痛卻讓他悶哼一聲,重重跌坐回去,只能徒勞地伸出手,似乎想將幾步之外的肖雅琴拉離危險的漩渦。
“雅琴!”他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嘶啞和驚惶。
肖雅琴聞聲,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李雙林。她的眼神先是空洞和茫然,仿佛還未從極度的驚嚇中回過神,但很快,那眸子里便閃過一絲極力克制的清明。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站直身體,對著李雙林輕輕搖了搖頭,用口型無聲地說:“我沒事。”
也就在這時,那兩名如同神兵天降的便衣男子,已經(jīng)以教科書般的戰(zhàn)術(shù)動作,徹底控制住了局面。一人用膝蓋死死頂住殺手的后頸,另一人則利落地反剪其雙臂,伴隨著又一聲令人牙酸的“咔嚓”聲,殺手的另一條胳膊也以詭異的角度垂落——顯然是關(guān)節(jié)被卸掉了。殺手像一條離水的魚,在地上徒勞地扭動,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像樣的威脅。
整個制伏過程,從槍響到目標徹底失去反抗能力,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絕對不超過三秒鐘。這種效率,絕非普通警察所能擁有。
李雙林強忍著疼痛和心悸,目光死死盯住窗口方向。對面那棟住院部大樓,在陽光下巍然矗立,直線距離超過一百五十米。在如此遙遠的距離,隔著雙層玻璃,一槍精準命中一個高速移動、且被人質(zhì)部分遮擋的手腕……這需要的不僅僅是百步穿楊的槍法,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心理素質(zhì),以及對人質(zhì)安全絕對負責的擔當。
是警方安排的狙擊手?還是……其他力量?
為首的便衣男子,確認殺手已被完全控制后,這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動作過大而略顯凌亂的衣領(lǐng)。他走到李雙林床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證件夾,刷地打開,動作干凈利落。
“李雙林同志,受驚了。”他的聲音平穩(wěn),帶著一種經(jīng)過特殊訓練后特有的冷靜,“我們是省公安廳特警總隊一支隊的,奉命負責您在住院期間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我是隊長,高遠。”證件上,警徽莊嚴,省廳的鋼印清晰可見。
省公安廳特警總隊!李雙林的心臟再次重重一跳。他雖然預料到自己的案子可能會引起上級關(guān)注,但直接動用省廳的王牌力量來保護他一個小小的鎮(zhèn)長,這規(guī)格之高,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這背后傳遞的信號,耐人尋味。
“高隊長,謝謝……謝謝你們。”李雙林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顫抖,這是身體在經(jīng)歷極度危險后的自然反應(yīng),“剛才……真是太險了。”
“職責所在。”高遠收起證件,臉上并無太多表情,但眼神銳利地掃過整個病房,像是在評估是否還存在其他威脅,“讓您和您的朋友在我們眼皮底下經(jīng)歷這種危險,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會立刻升級安保方案,確保此類事件絕不會再次發(fā)生。”
他的話音剛落,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四名穿著白大褂,但身形挺拔、眼神銳利如鷹的“醫(yī)護人員”快步走了進來。他們一言不發(fā),兩人熟練地檢查殺手的口腔、衣領(lǐng)等可能藏匿毒藥或利器的地方,另外兩人則迅速取來擔架,將如同死狗般的殺手抬起,動作麻利地向外轉(zhuǎn)移。同時,有人拿出專業(yè)的清潔工具,開始清理地板上的血跡和那柄散發(fā)著寒光的三棱軍刺。整個過程無聲、高效,如同精密儀器運轉(zhuǎn),不到一分鐘,病房內(nèi)除了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淡淡血腥味和那被撞壞的房門,幾乎恢復了原樣,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fā)生。
這種專業(yè)到極致的善后,進一步佐證了高遠等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雅琴,你真的沒事嗎?有沒有傷到哪里?”李雙林的目光始終關(guān)切地落在肖雅琴身上。他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無意識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肖雅琴再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我真的沒事,雙林。只是……嚇了一跳。”她轉(zhuǎn)向高遠,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語氣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高隊長,請問這次襲擊,是針對李鎮(zhèn)長的報復行為嗎?兇手是什么人?”
高遠的目光在肖雅琴臉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訝異于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經(jīng)歷生死危機后,竟能如此快地恢復鎮(zhèn)定并切中要害地提問。“根據(jù)目前掌握的情況,初步判斷是的。兇手身份正在核查,但其手法專業(yè),目標明確,極有可能是受人雇傭的職業(yè)殺手。目的,很可能如肖女士所說,是報復,也是警告。”他的回答依舊簡潔,但信息量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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