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務相看著她的背影,喉結滾動,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那個曾會為他在夷水河邊,篝火堆旁,失神癡迷的女子,已徹底被封印在鹽晶之下了。
此刻歸來的,是鹽水女神,是為斬幽冥,不惜燃燼三生的戰士。
鹽陽城在風濟谷的鐵腕之下,迅速地恢復了秩序,卻也彌漫著大戰后的緊繃,與北征之前的肅殺。
東城廣場,火把通明。
風濟谷立于高臺,素白的身影,在火光中如同冰雕。
臺下是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左側是鹽水族殘存的戰士,雖疲憊卻眼神堅定;
右側是巴族尚能行動的族人,以幾位未被侵蝕的長老為首,神情復雜,帶著惶恐與不安。
巴務相被兩名戰士攙扶著,站在最前面,臉色依舊蒼白。
“蝕心草之禍,源于幽冥的滲透。鹽陽城之劫,非一族之過,乃幽冥毒計。”
風濟谷聲音清冷,傳遍全場,沒有指責,只有冰冷的陳述:
“然禍根未絕。北方祖地,幽冥之氣盤踞如淵,乃萬惡之源。避,則毒蔓天下,無凈土可存。戰,或有一線生機。”
她的目光掃過巴族眾人:
“巴族祖地,爾等血脈所系,地脈所鐘。幽冥盤踞,非一日之功。爾等,可愿為故土,為蒼生,引路死戰?”
巴族眾人面面相覷,低聲議論。
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顫巍巍地上前,躬身道:
“風大王明鑒!祖地淪陷,我等愧對先祖!然……幽冥兇威滔天,我等殘兵敗將……”
“殘兵敗將?”風濟谷的聲音陡然轉厲,銀眸之中寒光乍現。
“巫咸大巫以命護城之時,可曾言敗?水靈當獨守石門,血染重衣時,可曾言退?爾等祖墳被占,血脈蒙污,竟連引路一搏的膽氣也無?!”
字字如冰錐,刺得巴族眾人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巴務相猛地推開攙扶,踉蹌一步上前,嘶聲道:
“巴族兒郎!可還有血性?!祖地蒙塵,先靈泣血!此戰,不為茍活,為雪恥!為奪回我族之根!縱然粉身碎骨,魂歸祖山,也好過在此搖尾乞憐!我巴務相,愿為先鋒,死戰到底!”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一瞬間點燃了巴族戰士的眼睛中,壓抑的怒火與屈辱!
“奪回祖地!死戰雪恥!”“追隨稟君!追隨風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