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蜿蜒穿行在蘇格蘭高地的蒼茫景色之中。車廂內充斥著學生們假期歸來的喧鬧,各種關于夏日見聞、新奇玩意和未完成作業的討論聲浪幾乎要掀翻車頂。
在這片嘈雜之中,一間尤為寬敞、陳設考究的包廂卻像被施了無聲咒般寂靜。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著一件嶄新的墨綠色天鵝絨旅行長袍,襯得他鉑金色的長發愈發耀眼,如同被精心打磨過的秘銀。他并未像往常一樣閱讀魔法手帳或者擺弄什么精巧的魔法物件,只是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窗外飛逝的湖泊與山巒,灰藍色的眼眸里結著一層薄冰,連窗外明媚的秋光似乎都無法將其融化。
他對面的座位空著,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缺席與期待。
包廂門被輕輕滑開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凝滯的寂靜。湯姆·里德爾站在門口,一如往常的黑色長袍纖塵不染,黑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面容平靜得近乎漠然。他看起來似乎……毫無變化,仿佛剛剛度過的、音訊全無的八月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看來這個包廂還沒被那些精力過剩的一年級生占領。”湯姆的聲音低沉悅耳,聽不出任何長途旅行的疲憊。他走了進來,隨手將他的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動作流暢自然,仿佛他本該就在這里。
阿布拉克薩斯終于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慢條斯理地轉向湯姆,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假笑。“哦,看看這是誰。我們失蹤了近兩個月的四年級首席——哦,抱歉,”他故作恍然地拖長了調子,“我忘了,在新的學年里,你該晉升為五年級了。時間過得真快,尤其是在某人徹底斷絕聯系的情況下,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的流逝。”
湯姆在他對面的空位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從容。“暑期有些……私人研究,需要絕對的專注。偏遠地區的通信總是不太便利。”他輕描淡寫地解釋,或者說,根本沒有解釋。
“私人研究?”阿布拉克薩斯挑眉,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譏誚的光芒,“在某個連貓頭鷹都找不到的角落?我差點以為你被那些‘私人研究’反噬,變成了某個古老詛咒的一部分,正掛在某面墻上等著后人去瞻仰呢。我還認真考慮過該給你選個什么風格的畫框——巴洛克式或許過于浮夸,極簡主義又配不上你的……嗯,‘深度’。”
湯姆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這是他極少顯露的、代表內心波動的細微動作。“看來法國的陽光和社交季并沒讓你的幽默感變得……更易于接受,阿布。”
“是嗎?”阿布拉克薩斯向前傾身,手肘支在膝蓋上,那雙冰冷的眼睛緊緊盯著湯姆,“我倒覺得,比起某人的沉默,我的幽默感簡直如同蜂蜜公爵的最新款糖果一樣甜美可人。你知道,就連我父親養的那只對除了金加隆閃光之外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老貓頭鷹,在整個八月都至少叫喚了兩次。而你,湯姆·里德爾,連一根貓頭鷹羽毛都沒舍得寄過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被精心包裝在刻薄之下的、真實的惱怒。這對那個幾乎將優雅和刻薄刻在骨子里的馬爾福來說幾乎是不可能見到的表情。他通常更習慣于用慵懶的嘲諷和居高臨下的姿態來應對一切,而不是如此直白地表達被忽視的不滿。
湯姆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流動。然后,他極其輕微地嘆了口氣,幾乎微不可聞。“我假設,僅僅口頭道歉無法彌補我疏忽所導致的……你的不愉快?”
“不愉快?”阿布拉克薩斯嗤笑一聲,靠回椅背,用一種夸張的姿勢撫摸著胸口,“親愛的湯姆,你低估了你的影響力。那可不是簡單的不愉快,那是一種混合了無聊、猜測以及對自己記憶力產生懷疑的復雜情緒——我甚至開始反思,是不是我上次告別時說的某句話過于深奧,導致你花了整整兩個月來解讀其隱喻意義。”
湯姆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直。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似隨意地揮動了一下手指。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魔法波動如同水紋般蕩漾開來,瞬間包裹了整個包廂,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同時,另一個更微妙的混淆咒被施加在門上,確保任何試圖打擾的人都會產生“里面空無一人”或“不該進入”的念頭。
“現在,”湯姆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們可以有一個不受干擾的談話環境了。”
阿布拉克薩斯注意到他的動作,灰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挑起的、危險的好奇。“哦?動用無聲無杖魔法來布置隱私結界?看來你的‘私人研究’成果斐然。這是為了確保我們的談話不被竊聽,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湯姆站起身,沒有回答,而是邁步走到阿布拉克薩斯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那里的鉑金發青年,陰影籠罩下來,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為了這個。”湯姆低聲說,然后俯下身,準確地攫取了阿布拉克薩斯的嘴唇。
這個吻并不溫柔,它帶著一種壓抑了許久的、近乎掠奪的力度,充滿了不容拒絕的意味。湯姆的手掌撐在阿布拉克薩斯身后的窗玻璃上,將他困在自己與冰冷的車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