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薩布麗娜．馬爾福（第1頁）

馬爾福莊園的清晨通常在一種精心維持的寧靜中到來，但藏書室東翼深處，此刻卻彌漫著一種與平日的學術沉寂截然不同的緊繃氣息。陽光透過高窗，在積滿灰塵的書架和厚重卷軸上投下斑駁的光帶，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小塵粒。

馬爾福家的小少爺正以一種近乎粗暴的虔誠，翻閱著一摞堆放在一張古老龍心木書桌上的手稿和筆記。并非是藏書室里那些供人瞻仰的華麗典籍，而是來自馬爾福家族真正核心檔案區的、被層層魔法保護著的私人手記。他的鉑金色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后，幾縷發絲掙脫束縛，垂落在他光潔的額前。那件昂貴的深綠色天鵝絨家居長袍袖口沾上了些許陳年墨漬和灰塵，但他渾然不覺。

湯姆·里德爾坐在不遠處一張看起來稍微舒適些的扶手椅里，姿態看似放松，但那雙黑色的眼眸卻始終跟隨著阿布拉克薩斯的身影，如同冷靜的觀察者，又像是在守護某種躁動不安的珍貴獵物。自從那場關于魂器的風暴過后，他們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新平衡。湯姆收斂了他那危險的“研究”，而阿布拉克薩斯則動用了一切馬爾福的資源，試圖找到一條出路。

“我假設，”湯姆的聲音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平靜無波，“這些家族先賢的懺悔錄里，總該有些比‘我后悔在魔法部晚宴上用了會變色的香檳’更有價值的內容？”

阿布拉克薩斯頭也沒抬，修長的手指劃過一張泛黃脆弱的羊皮紙，灰藍色的眼睛因為專注而微微瞇起。“耐心點，里德爾。挖掘祖先的愚蠢和丑聞需要時間，尤其是當他們愚蠢到去觸碰靈魂魔法的時候。”他的語氣帶著慣常的刻薄，但底下卻潛藏著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急切。

湯姆沒有再打擾他。他看著阿布拉克薩斯此刻為他奮力挖掘家族黑暗秘密的模樣，一種奇異的、陌生的滿足感悄然滋生。他的阿布，為了他，在故紙堆里弄得灰頭土臉。

突然，阿布拉克薩斯發出一聲短促的、被壓抑住的抽氣聲。

湯姆立刻轉回視線。

阿布拉克薩斯手中捧著一本外觀極其樸素的黑色皮質筆記本，與其說是筆記，不如說更像一本私人日記。它的封面沒有任何裝飾，但材質異常堅韌，經歷了漫長歲月依舊完好。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梅林啊……”阿布拉克薩斯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論靈魂裂痕的有限可控性與長期穩定方案’……這標題聽起來可比那些‘懺悔錄’有建設性多了。”

湯姆站起身，無聲地走到他身邊，低頭看向那本攤開的筆記。里面的字跡是一種優雅而略顯潦草的花體，使用的是幾個世紀前的語法和詞匯，但核心內容清晰得令人心跳加速。筆記的主人詳細記錄了自己制作魂器后的心路歷程——并非沉淪于黑暗，而是以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性，在探尋維持靈魂穩定、阻止人性進一步流失的方法。

“看這里，”阿布拉克薩斯指著一段文字，語速加快，“她提到了一種……‘共鳴之石’？據說這種石頭能與分裂的靈魂碎片產生某種諧和振動，抑制裂痕的擴散，就像……就像用魔法膠水暫時粘住一塊碎瓷器？”

他的灰藍色眼睛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花，比藏書室里任何一盞魔法燈都要明亮。他幾乎是貪婪地向下閱讀，尋找著更多細節，尋找著獲取這種石頭的方法。

然而，隨著書頁一頁頁翻過，他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了然，最終化為一聲混合著諷刺和失望的嘆息。他合上筆記，重重地靠在書桌上，用手指揉著眉心。

“好吧，”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慵懶腔調，但底下透著涼意，“看來我們找到了一位擁有驚人理智和前瞻性的先驅者。她不僅成功制作了魂器，還找到了穩定它的方法，避免了徹底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湯姆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可惜，”阿布拉克薩斯扯出一個沒什么笑意的弧度，“這位天才，是我們一位被家族除名、并且死了七百多年的老祖宗——薩布麗娜·馬爾福小姐。”他拿起筆記，翻到最后一頁，指著一段后人用不同墨水添加的注釋，“官方記錄顯示，這位才華橫溢的女士，因為‘精神失常且行為極端危害魔法社會穩定’而被剝奪了姓氏和繼承權，最后郁郁而終，葬在了蘭開夏郡某個荒涼的彭希爾山腳。”

他將筆記遞給湯姆，自己則走到窗邊，望著外面冰冷的景色。“而根據她自己的記錄，她之所以被除名，是因為企圖炸開霍格沃茨的地基——為了尋找她堅信存在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留下的、關于如何徹底‘恢復’而非僅僅‘穩定’靈魂的信物。”

湯姆快速瀏覽著筆記的最后幾頁。薩布麗娜·馬爾福的筆跡在這里變得有些狂亂，但核心信息明確：她發現的“共鳴之石”只能遏制裂痕惡化，無法實現真正的修復。她堅信完整的答案藏在霍格沃茨，藏在斯萊特林的遺產中。她的瘋狂舉動導致了她的毀滅，但也留下了關鍵的線索。

藏書室里一片沉默。

然后，阿布拉克薩斯轉過身，臉上那種混合著疲憊和決然的表情，湯姆十分熟悉——通常在他決定要處理某個特別棘手的“麻煩”時會出現。

“好吧，”阿布拉克薩斯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輕快得有些詭異，“看來我們這個假期的后半段，得去風景如畫的蘭開夏郡度個假了。彭希爾山，聽說這個季節的霧氣別有一番風味。”

湯姆挑眉：“你是說，去挖你那位被除名的、企圖炸毀我們學校的祖先的墳？”

“別說得那么難聽，里德爾。”阿布拉克薩斯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馬爾福式的、理所當然的光芒，“這叫‘回收家族流失資產’。薩布麗娜小姐雖然腦子可能被黑魔法燒壞了一部分，但她的研究，還有她那塊據說很管用的小石頭，理論上都屬于馬爾福家的財產。我只是去取回本該屬于我們的東西。”

他走到湯姆面前，微微仰頭看著他，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帶著挑釁和依賴的笑容。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霍格沃茨的地基結不結實嗎？或許我們運氣好，能在薩布麗娜小姐的遺物里找到她當年沒來得及用的爆破方案設計圖呢？”

湯姆看著他那副理直氣壯要去掘自家祖墳的模樣，心底那處因靈魂裂痕而產生的冰冷空洞，似乎又被注入了一絲無奈的暖意。他的阿布，永遠能把這些驚世駭俗的事情，說得像是一場下午茶邀約。

“需要我帶鏟子嗎？”湯姆平靜地問，語氣聽不出是認真還是在配合他的荒謬。

阿布拉克薩斯輕笑出聲，伸手替他拂去肩頭一縷從書架上沾到的蛛網。

“親愛的湯姆，作為一個馬爾福，掘自家祖墳，當然要用符合身份的方式。”他灰藍色的眼睛里閃著光，“比如，指揮你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