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在掛墜盒嵌入凹槽的瞬間,發出了一聲低沉而順滑的摩擦聲,隨后無聲地向內旋開,露出門后的景象。沒有預想中的塵土飛揚或蛛網密布,一股干燥、帶著淡淡羊皮紙和古老木頭氣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阿布拉克薩斯探頭望去,灰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真實的驚訝。“看來我們挑剔的創始人至少在他的私人書房里講究了一點衛生。”他評論道,語氣里帶著點不情愿的贊許。
房間不大,但異常整潔。墻壁是光滑的黑色巖石,打磨得幾乎能映出人影。一張厚重的、色澤深沉的龍心木書桌擺在中央,上面除了一個古樸的墨水瓶和一支羽毛筆,空無一物。靠墻立著一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塞滿了各種顏色的卷軸和皮質封面的書籍,分類井然有序,沒有一絲灰塵。另一邊則是一個透明的玻璃展柜,里面陳列著一些形狀奇特的金屬器皿、閃爍著微光的水晶和幾個看不出用途的煉金制品,它們靜靜地躺在天鵝絨墊子上,仿佛剛剛被擦拭過。
“令人印象深刻,”湯姆低聲說,他的目光掃過整個房間,如同最精準的探測咒,“時間的痕跡在這里幾乎被抹去了。”
“或者是某個特別盡職的家養小精靈被詛咒在這里打掃了一千年。”阿布拉克薩斯小心翼翼地邁步進去,他的靴子踩在光潔的石地上,發出清晰的回響。他沒有去碰那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展柜,也沒有立刻走向書架,而是徑直來到了書桌前。
湯姆則走向了書架,指尖拂過那些古老的書脊,快速瀏覽著標題。大部分是關于高深魔法理論、血脈研究、黑魔法和稀有魔藥制作的典籍,任何一本流落到外面都足以引起魔法界的轟動。
“看來斯萊特林閣下是個收藏家。”湯姆拿起一本用黑色龍皮包裹、書名是燙金如尼文的厚書,《高階靈魂魔法:理論與禁忌》,他的眼神微微閃爍。
“先別管那些書了,里德爾。”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從書桌那邊傳來,他正試圖拉開書桌的抽屜,“來看看這位老祖宗有沒有留下更直接的說明書。我可不想花上幾年時間在這里研讀他的全部藏書,誰知道這些書頁上有沒有附著什么‘閱讀即詛咒’的小把戲。”
湯姆放下書,走到書桌旁。抽屜沒有上鎖,阿布拉克薩斯很容易就拉開了第一個。里面只有一些空白的羊皮紙和幾瓶早已干涸的墨水。第二個抽屜里放著一些雕刻到一半的木頭和幾塊未經打磨的水晶,似乎是斯萊特林閑暇時的消遣。
當湯姆拉開第三個,也是最底下的一個抽屜時,他的動作停住了。里面只有一個薄薄的、封面沒有任何標識的筆記本。它看起來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簡陋,與這個房間里其他東西的精致格格不入。
湯姆將它拿了出來,放在書桌上。阿布拉克薩斯立刻湊了過來。
“希望這里面寫的東西比它的外表有料。”阿布拉克薩斯說著,伸手翻開了筆記本。
里面的字跡是一種鋒利而簡潔的筆體,使用的是古老的英語變體,但得益于霍格沃茨的古代魔文教育,兩人閱讀起來并不太困難。筆記的前半部分詳細闡述了靈魂的本質、穩定性以及分裂靈魂帶來的不可逆損傷。作者,推測就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本人,以一種冷酷的理性分析了魂器的弊端——情感鈍化、人性流失、魔力雖然增長卻趨于僵化。
“看這里,”湯姆指著一段文字,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明確指出,徹底修復被分裂的靈魂,在理論上是不可行的。裂痕一旦產生,便如同打破的瓷器,即使用最強大的魔法粘合,也無法恢復最初的完美無瑕。”
阿布拉克薩斯的眉頭皺了起來。“真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他干巴巴地說,“所以薩布麗娜姑婆和我們都白忙活了?”
“繼續看。”湯姆翻過一頁。
筆記的后半部分筆鋒一轉,開始探討“溫養”與“替代路徑”。所謂的“溫養”,正是他們從薩布麗娜那里得知的,利用“共鳴之石”等稀有魔法物品穩定靈魂狀態,阻止其進一步惡化。而“替代路徑”則描述得相當模糊,只提到需要一個“絕對純凈的靈魂容器”和“一個必須全身心、無保留信任施法者的個體”,通過某種古老的契約魔法,將分裂出的靈魂碎片“嫁接”或“滋養”于信任者的靈魂光譜之中,借助其完整靈魂的輻射力量,使碎片得以緩慢成長,逐漸彌補裂痕。
“一個必須全身心相信對方的人……”阿布拉克薩斯輕聲重復著這句話,目光從羊皮紙上抬起,落在湯姆臉上,灰藍色的眼眸里情緒復雜,“這條件可真夠苛刻的。”
湯姆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看著那行字,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筆記關于“替代路徑”的描述到此戛然而止,沒有咒語,沒有儀式步驟,仿佛斯萊特林只是提出了一個理論構想,并未付諸實踐或記錄完全。
“就這?”阿布拉克薩斯不滿地嘟囔,拿起那本薄薄的筆記,泄憤似的在手里掂了掂,“吊足了胃口,然后告訴我們‘未完待續’?薩拉查·斯萊特林可真會折磨人。”
就在他掂量筆記的時候,他的指尖感覺到筆記本封底內側有一些不尋常的凸起。他立刻將筆記翻過來,仔細摩挲。那是一些極其細微、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的劃痕,它們并非雜亂無章,而是密集地指向同一個方向——書桌的右上角。
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向那里。除了那個樸素的墨水瓶,別無他物。
阿布拉克薩斯放下筆記,伸手挪開了墨水瓶。下面空空如也。但他不死心,用手指仔細地撫摸那塊桌面。突然,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凹陷。那是一個小小的、形狀熟悉的凹槽——正是斯萊特林掛墜盒上那個蛇形“s”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