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趙文峰也附和:“我看佳怡說得對。這幾年風氣變了,有些人腦子活絡得很,先把咱這兒的試試苗偷割一茬,回頭再說是誤砍、看錯地界,事后裝孫子。”
“是啊,”陸佳怡神色凝重,“咱們王家嶺是示范地,海水淡化區苗子長得好,要是被人破壞了,不止是經濟損失,還砸了咱公社的招牌。”
李支書這下坐不住了,轉身對身后的吳會計說道:“你馬上記一筆,明兒派人從倉庫拉些竹籬笆,還有油漆、木板,寫幾個醒目的牌子,釘上——就寫‘集體海苗地,擅入者罰’,夠大夠紅,讓人一眼看見就退縮。”
“好嘞支書,我這就安排。”吳會計趕緊記在賬本上。
這時,那邊角落里站著的范六還縮著脖子,低頭不敢吱聲。
李支書轉過身來,目光如鷹:“你倒是說說,苗子賣哪兒去了?賣了多少錢?”
范六張了張嘴,像只被捉了尾巴的老鼠,支支吾吾:“我、我就是想……我家老娘前些日子生病,藥錢實在周轉不開……那批貨是桂西那邊的黃大貴托我送去縣里的,說是……”
“別跟我來苦肉計!”李支書怒拍桌子,“集體的地你也敢動,你家人病了,全村誰家沒個難處?憑什么你就能私自挖了拿去賣!”
趙文峰冷笑一聲:“我聽說你家老娘三天前還在東山口曬太陽嗑瓜子,哪來這出?”
屋子里哄地一聲起了小騷動。
“范六,你還敢撒謊?”陸佳怡斜睨他一眼,“我昨天才路過你家門口,見你媳婦把兩只新買的大鵝綁著曬太陽,說是等親戚來了做酒席,你跟我說你家揭不開鍋?”
范六臉色登時漲得通紅,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
李支書深吸口氣,猛然站起身:“押下去!今晚就看著他,天一亮,送鎮里派出所。這案子不能就這么結了!”
“是!”趙文峰一招手,幾個小伙子上前,把范六雙手反綁,推出了會議室。
外頭夜風呼嘯,昏黃的油燈光映出門外那道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中踉蹌而去。
屋里安靜了一瞬,李支書沉聲道:“從今天起,王家嶺那塊地由你們村防汛小組輪班盯守,每天兩人一組,日夜交替。佳怡,既然你提了設圍欄的事,具體安排你來出。”
“行。”陸佳怡點頭,“明天我帶幾個人上嶺走一遍,標出地界,再交給鐵匠鋪打些樁子,竹籬笆也得布緊點兒,那邊風大,松了不頂事。”
吳會計在一旁補充:“木牌我明兒一早寫。支書,油漆庫房里還剩半桶紅的,要不明早叫小牛去拿?”
“去。”李支書揮揮手,“一樁不算大事,但背后牽扯深。別忘了范六嘴里還提到‘黃大貴’,這人我有印象,是鎮上做海貨批發的。”
“那人不干凈。”趙文峰皺眉,“前年冬天,他就收過咱村幾條死黃魚,還嫌人送得慢,給價砍得厲害。我那回就看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