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嚇得一縮脖子,忙搖頭:“我、我沒說誰……就是聽我娘嘮叨的,說隔壁二嬸常來借火油,還不讓記名。”
陸佳怡皺了皺眉,盯著她看了幾秒,才沉聲道:“你回去告訴你娘,這種話不能亂講。再聽見一次,就不是你爹寫申請那么簡單了。”
“我、我知道了。”小姑娘低著頭,退了兩步,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門簾掀得咯噠響。
屋里一下安靜下來。
陸佳怡捋了捋袖子,把袖口那截賬本抽出來,翻到火油發放那一頁。她拿鉛筆在邊上輕輕打了個圈,眼神越來越冷。
“在。”值班的是老鄭,戴副黑邊眼鏡,正對著煤爐子捂手,“他剛回,說是林子里新弄的套子有人動過,一肚子火。”
陸佳怡點點頭,徑直走到后屋門前敲了敲:“支書,我是佳怡,有點事。”
“進來吧。”屋里頭傳來李支書甕聲甕氣的聲音。
她推門進去,先把賬本一放:“我來報這個月第二批火油領取情況,順便問個事。”
李支書放下手里的茶缸,瞇眼看她:“啥事?”
“有戶人家說隔壁借火油不記名,我回頭一查,這兩月領了三回,每回都不寫領條。”她指著圈的那幾筆,“支書,這事是您批的嗎?”
李支書瞄了眼,臉色頓時拉下來了:“誰干的?”
“張蘭家,說是她娘讓她來借的。”
“哼。”李支書一拍桌子,茶水都晃出來了,“我早說這事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點火油擱他們家手里,能兌上燈又能炒菜,半夜偷跑出去抓點魚回來,第二天還能說‘家里餓得慌’。”
陸佳怡小聲補一句:“張蘭她爹昨晚還跌溝里了,說是摸黑上茅房。”
“那是他活該!”李支書氣得眉毛都翹起來了,“這都七幾年的光景了,還不曉得村里油是限量分的?一戶兩次,多了就是貪。”
“那我現在停掉他們家下月的火油?”陸佳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