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涯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不過,據我查到的一些零碎情報顯示,這聽風閣和京城那家最大的銷金窟——攬月樓,背后似乎是同一個主子。”
“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聽風閣的人對你出手了?”
老頭子的語氣瞬間帶上了關切和警惕。
沈昭月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只是今夜……我夜探了東宮。”
“什么?!”蕭無涯差點跳起來,“你跑去探那個殘廢太子的窩?找死嗎?!”
“我沒事,”
沈昭月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在東宮書房外,遇到了聽風閣的暗哨,交了手,過了幾招,彼此都未盡全力,但也算探了底,身手極為了得。”
她省略了與那暗哨交手時那一絲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以及對方可能也隱藏了實力的事實。“我已讓星痕去詳查了。”
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語氣有些微妙:“說起來,那攬月樓……倒和我如今在沈府住的院子,只一字之差。”
她住的院子叫攬月軒。
蕭無涯聞言,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咂摸了一下嘴:“攬月樓,攬月閣軒……嘿,倒是有點意思。”
“不過這天下同名的樓閣院子多了去了,或許只是個巧合。”
“你如今身份不同,行事需更加謹慎,那東宮水深,聽風閣更是迷霧一團,暫時莫要再輕易涉險。”
“我心中有數。”沈昭月應道。
蕭無涯看著她,換了個話題,語氣緩和下來:“別說這些了。在丞相府里待著可還習慣?那沈珩和林婉柔,對你可是真心?”
提到父母,沈昭月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許:“父親和母親,還有兄長,待我都是極好的。”
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毫無保留的溫暖與呵護,讓她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了“家”的實感。
但她隨即冷笑一聲,“至于沈家二房和那位老太太,確是黑心肝的貨色,一肚子算計。沈府,遠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干凈祥和。”
“哼!豪門大族,哪個不是藏污納垢之地!”
蕭無涯嗤之以鼻,隨即大手一揮,語氣霸道無比,“丫頭,你記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萬事有為師在背后給你撐腰!”
“誰敢欺負你,不用忍氣吞聲,直接打回去!天塌下來,有老頭子我給你頂著!咱們斬月樓出來的人,不受那窩囊氣!”
沈昭月聽著老頭這護短到底的霸道言語,心中暖流淌過。
她笑了笑,并未說話,只是又給他滿上了一碗酒。
師徒二人就著月色和酒,又敘了一會兒話。
多是蕭無涯問些她在相府的瑣碎日常,沈昭月挑著些有趣的說了,避開那些糟心的算計。
期間,沈昭月也簡單提了提鎮國將軍府的周靖安、周靜瑤,以及太傅孫女蘇芷晴,蕭無涯聽得仔細,默默將這些名字和關系記在心里。
不知不覺,東方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線魚肚白。
沈昭月放下酒碗,站起身:“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
蕭無涯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去吧,一切小心。樓里的事有我,你顧好自己。”
沈昭月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幾個起落,身影便消失在漸褪的夜色與晨霧交織之中,輕盈地朝著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