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昭月走到黃花梨木桌案前,素手研墨,動作流暢而沉靜。
她鋪開特制的薛濤箋,她略一沉吟,便提筆寫道:
「老頭,京城水深,攬月樓與聽風閣背后之主,疑與東宮有關,尚待查證。樓內風雨欲來,厲梟、媚娘子其心叵測,萬望謹慎。」
字跡清雋,卻力透紙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氣。
她將信紙仔細折疊,放入一個造型古樸的青銅小管中,用特制的火漆密封好。
推開窗,一只通體雪白、唯有利爪呈淡金色的信鴿悄無聲息地落在窗欞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這正是斬月樓內傳遞緊要消息的“金爪雪鸮”,極通人性,速度奇快。
沈昭月將銅管縛于鴿腿,低語一聲:“去罷。”
雪鸮振翅而起,化作一道白影,瞬息間便消失在漸亮的天際。
她目送信鴿遠去,眼底深處是化不開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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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膳不久,鳳儀宮便傳出了消息,經由大太監高祿的手,迅速遞到了各府邸。
兩日后,皇后娘娘將在京郊風景秀麗的臨湖雅筑舉辦詩詞會,遍邀京中適齡的官宦子弟與貴女前往。
消息傳到松鶴院,林婉柔拿著那張灑金花箋,眉宇間染上輕愁。
她看向正在品茶的沈珩,憂心道:“相爺,周后此舉,名為詩詞會,實則是為幾位皇子相看妃嬪。”
“月兒才歸家不久,京城里的人事尚未理清,性子又……這般純善,我擔心她去了那等場合,會被那些心思叵測之人欺負了去。”
她下意識地用“純善”來形容女兒,全然不知自己眼中的小綿羊,實則是能搏殺豺狼的猛虎。
沈珩放下茶盞,握住夫人微涼的手,寬慰道:“夫人不必過慮。”
“有硯兒陪著一起去,他那個性子,你還不知道嗎?”
“斷不會讓月兒吃了虧去。”
想到兒子那張能將人氣得七竅生煙的利嘴,沈珩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確實是護著妹妹的絕佳人選。
林婉柔想到兒子,心下稍安,點了點頭:“也是,有硯兒在,總能護著月兒些。”
就在夫妻二人敘話時,門外傳來了徐嬤嬤帶著驚喜的聲音:“相爺,夫人!”
“江南老太爺、老夫人,舅老爺和舅夫人到了!車駕已到府門外了!”